一個年不過四十,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發髻上插著一支赤金刻絲的鏤空花鳥紋扁簪,小小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小小的鼻子,長在款款的臉上,眼角的魚尾紋一直延伸到太陽穴,眉毛剃光之後用黑色的黛筆畫了細細的直眉。身上的衣服,不是新的,但洗得十分幹淨,從領口到裙擺,無一不是整整齊齊,露在衣擺外的一雙鞋尖是褐色白底,明明不是新的,白底卻依舊很白,不染一絲灰塵。“奴婢拜見老夫人,拜見國公爺,見過郡主,郡主可以稱呼奴婢許嬤嬤。”許嬤嬤先是向老夫人和慕容執行過禮後,才站到妉塵麵前,畢恭畢敬地說道。
妉塵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地先是扶起看著就感覺嚴肅到不行的許嬤嬤,然後瞪著鍾離謹,發現其眼神不善,卻是針對著她身後的冬媽媽,煞那間明白了他今天之所以來的原因,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個鍾離謹,一邊跟傅紂合作,背地裏還要拆他的台不成,便以眼神問道:“你丫的,什麼意思?”
鍾離謹朝妉塵詭異地笑笑,卻是轉頭對慕容執和老夫人道:“母妃和父皇掛念塵兒,怕塵兒身邊都是些年少的小丫鬟,不懂怎麼照顧人,特意讓我帶了宮裏的嬤嬤來照顧塵兒。”
“我——很——好!”妉塵一字一頓地說到,斜眼看著鍾離謹,眼裏蓄著怒意,“我身邊已經有冬媽媽了,她很好,而且長清少清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況、況且還有老夫人和父親麵麵俱到的關懷。”
鍾離謹伸手摸了摸妉塵毛茸茸的腦袋,寵溺地說到:“門牙什麼時候掉的,怎麼一顆都還沒長出來?蘇先生怎麼說?”
妉塵氣哄哄地胡亂撥開鍾離謹的“魔爪”,能不能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她也想快點長出來啊,誰喜歡說話漏風哦,特別是在幾個管事和掌櫃來跟她商量事情的時候,那看小孩子的表情,是以前都不曾有過的,簡直可惡,人幹嘛要換牙啊!
妉塵雙手捂著頭發躲開,無意中瞥見屋內眾人皆是笑得曖昧,妉塵無力地翻了個白眼,她還在換牙,她才九歲!起碼表麵上她才九歲嘛。“笑屁啊,換牙嘛,你沒換過啊!”妉塵快忍不住發飆了。
“嗯~”鍾離謹好像在很認真的回憶,思考了片刻才道,“我記得,我換牙的時候好像是五六歲的時候吧,比你現在小很多哦。”
妉塵看了一眼嚴謹、動作規範的像提線木偶一樣的許嬤嬤,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一個愛嘮叨愛說教的冬媽媽已經很恐怖了,再來一個看起來比冬媽媽還刻板的許嬤嬤,後果簡直難以相信,再不會有一個人像雲姨一樣如母親一般待她了。“我記得許嬤嬤是姨母身邊的人,她應當留在姨母身邊才是,謹哥哥,我知道怎麼照顧自己。”妉塵放下手,很是認真地說到,她很忙的,別再給她添麻煩了。
鍾離謹意猶未盡地收回手,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態度,反問道:“你要是會照顧自己,胡先生會忙得連京城都沒時間回?蘇先生會需要無時無刻伴在你身邊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