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紂接過隻有妉塵一半手掌的私印,是一塊長方形純色的墨玉,其色重質膩,紋理細致,頂端雕刻著口含銅錢的貔貅,底下用甲骨文篆刻著“商賈行塵”四字,這樣的墨玉,隻論玉質價格亦是價值連城,更遑論雕工精致的了。“就單看這塊墨玉本身就是好東西,可惜中間有條裂縫。不過,我拿著這個去你的鋪子拿錢,鍾離謹不就知道了?”鍾離謹知道了,大周的官員和皇帝也就知道了。
“鍾離謹前段時間被景武帝指使去了軍營,忙得很,所有的生意都是我在管,除了京外白瓷窯,其他的生意我都換成自己的人了,鍾離謹不知道。除非你非要去那裏,否則鍾離謹不會知道,也沒人會說出去。”妉塵抬頭淡然地看著傅紂。
傅紂凝視妉塵,“塵兒,你可是大周梁國公的幺女,你為什麼要幫我,你可知這麼做往嚴重裏麵說就是叛國,按大周曆法是要誅九族的。”
“嗬,大周也好,西蜀也罷,都是與我無關的。”妉塵淺淺道。
傅紂望著妉塵,臉色幾經變換,良久,傅紂突然笑了,隻是這笑裏竟帶著幾分蒼涼,“塵兒,我原以為你隻是受了苦所以心防重些,沒想到你是真的冷心。你說你感激我才送我這枚私印,其實你的真實想法是不想欠我的情,是不是?我本還嫉妒你對鍾離謹的好,在你心中連家國都不重要,連鍾離謹你都防備著,塵兒,你究竟在乎什麼?”
妉塵啞然,鍾離謹說她冷血,傅紂說她冷心,那她就做個冷心冷血的人吧。
“我家小姐將自己的私印都給了你,你還說我家小姐冷心,我看你是沒有良心,哼!”少清見妉塵居然不說話,怒氣衝衝地衝著傅紂喊道。
妉塵皺著眉頭掃了少清一眼,少清才不情不願地住口,卻還是忍不住橫了傅紂一眼表示不滿。
“怎麼想是你的事,我隻求問心無愧。”妉塵冷冷道,本是轉身要走了,忽然想起什麼,補充到,“如果有一天你不要這枚私印了,就把它交給我鋪子裏的人。”
傅紂望著妉塵漸行漸遠的身影,心頭隻剩下苦澀:塵兒,你給我的東西,就算是傷,我也都好好的藏著,怎麼會不要?
回到湯泉宮,少清還猶自不甘心,跺著腳道:“小姐,你怎麼把私印給那個家夥?看著我都生氣!”
妉塵沒有搭理她,隻是問長清:“準備的怎麼樣了?”
長清一一回稟,是安排幫王蘭和鄂家小公子逃出皇宮的事,“小姐,我們根本不知道王家什麼時候動手,這樣安排行嗎?”
“皇宮守衛森嚴,汴京城外還有三萬守軍,隻有趁亂他們才有機會逃出汴京,行不行就看他們的造化了。今晚你去把咱們的計劃告訴王蘭,讓她早做準備。”妉塵拔下發髻上的赤金流珠步搖,一頭長發垂至腰間,顏色竟比年前淺了不少,已偏近亞麻色。
晝與夜的更替催動四時的變更,天氣漸漸轉暖,京城中彌漫著一股無形的氣壓也似乎在慢慢下降,妉塵的十歲生辰就在大家逐漸收緊的心弦中到來。景武帝和儷貴妃本是要在皇宮中為妉塵大擺宮宴,妉塵以不能為她一個小小郡主鋪張浪費為由拒絕了,慕容執和老夫人又說要給妉塵辦生辰宴會,妉塵也以大病初愈不想興師動眾推掉了。原本眾人想熱鬧熱鬧,奈何主角隻想靜養靜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