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葉塵
如今是春的季節，天朗氣清，白雲朵朵。
遠處的大地之上，山河交錯，翠綠草木彌漫，一眼望去，鬱鬱蔥蔥無盡的茂密植株遮掩山川，一片綠意盎然。
而這片山川內部，卻是林立著無數的村落，其中，一座樸實的山村之外，有一片巨大平坦的空曠之地，這裏被無數花木枝草所覆蓋，也有許多不知名的野花，在這裏已經開始綻放，點綴山野，其上，更有無數的蜻蝶紛飛，爭相起舞。
在這雜草花木之間，貫穿著許許多多彎曲的黃土小道。由上向下觀望，那道路縱橫交接，仿若滄桑古木的枝幹。
在那交錯的道路中，有一條小路的盡頭，通往這片空地的中央，那裏有著一塊歪斜倒地的黑色石碑，不知存放了多少歲月，石碑通體有不少殘缺豁口，其上雕刻有許多已經不是清晰的字跡。
“天地初開，元氣同生，蘊化萬靈，則留於今……為所追宗，元氣為源，預窺天道，掌元為先……”石碑邊側，一位身子單薄的少年，身著灰藍色衣衫，倒躺在石碑之上，口中喃喃著石碑上雕刻的碑文。
石碑很大，通體數丈之長，少年所在不過石碑一角。石碑之上，少年身子顯得有些縈弱。天幕高空，陽光明媚，暖暖的照耀著少年消瘦的臉龐。看去十五六歲的模樣，略有清秀之感，少年微微眯著眼簾，望著蔚藍天際，傳出模糊的言語。
少年心思清淡，沒有表情，對於那些石碑上雕刻的蒼勁大字，他早已熟記於心，隻是朦朦朧朧，不是清曉具體含義。在那少年半眯半睡間，遠處村落裏傳出屢屢飲煙，在村落上空，緩緩消散。與之伴隨的，是在這片空曠之地中傳出一聲清脆的稚嫩之音。
“阿塵哥，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睡……”那聲音不大，遠遠傳來，卻是如銀鈴般悅耳。
此時，在那通往石碑所在的小道上，一位約莫十一二的少女，正在快步走著，在她行走間，一直望著石碑上倒躺的少年身影，嘴角露出壞壞的笑意。少年聞聲，依舊眯著眼簾，開口道：“阿蓉，又跑來了，娘讓你來的吧。”
叫做阿蓉的少女，身著樸素發白衣衫，其上許多粉紅花紋，在後的秀發紮著兩條小辮，看起來頗為可愛。就在她的行走中，她不由皺了下鼻子，步子更快了些，道：“才不是，娘才不會讓我來叫你呢。”
少年露出笑意，坐立時，揉了揉似有疲憊的雙眼，望著迎來的少女，笑道：“難得小妹這麼好心跑來陪我，沒有其他事吧？”
“沒有啊……”阿蓉來到石碑前，那碑身沒入大地，露在外的不多，阿蓉邁步間從一旁跨入其上，依偎在了少年身旁。
“阿塵哥，聽說前天你采藥的時候，采到了一株紫芯蕊，對吧。”阿蓉瞟了一眼她的哥哥，接著目光望向了遠處，麵上隱隱帶有皎潔。
遠處的雜草山脈間，布滿了一層金色的光暈。在那陽光下的暖流中，陣陣的微風吹起，在草叢裏卷起層層如浪波紋，回蕩間，如兩人在石碑邊側外垂落蕩漾的腿腳。
“這個……我不知道，沒有的事。”喚阿塵的少年目光一直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麵色間的笑意不經意間收斂起來。
“我還聽說，昨天阿塵哥哥去換取了不少銀兩……”阿蓉臉上的笑意更加燦爛，不知覺咯咯笑出聲來。
“那有，都是別人亂講的……”阿塵淡淡開口，沒有繼續言談的意思，身軀向後雙手做枕再次躺下了身子。葉塵倒下間，眯眼望了望天幕，道：“喂……不覺得今天天氣很好麼。”
阿蓉抬頭望了望，搖頭道：“不好。”
“怎麼不好了，你看這陽光多暖和，雲彩又那麼白，還有那個雲彩的形狀，你看像不像一隻白鴿……”阿塵用手指著天幕那一團潔白的彩雲，一副認真的樣子。
阿蓉望著天，沉默一會兒，道：“那像馬好不……”接著她似乎想到什麼，露出怒意，嘟著小嘴道：“哼，想騙阿蓉，別打岔，正說采藥的事呢。”
“什麼采藥的事，這些天我都沒有去過，那來的紫芯蕊。”很快，阿塵閉上了雙眼，在他刻意的裝作下，還有誇張的呼嚕聲響回蕩，使其很遠都可以清晰聽聞。
阿蓉憋了憋嘴，側身搖了搖她哥哥的身子，道：“阿塵哥哥，阿蓉不貪心的，我隻要其中的一半，不然……我就告訴娘親，哼……”
少年一聽，心裏咯噔一下，失聲道：“你個小煞星，想挨揍了是不是。”
少年本名葉塵，現在麵帶慍怒，狠狠瞪了他妹妹一眼，起身跳下石碑，順著小道往村落的方向走去。葉蓉隨後跟著，絲毫沒有氣惱之意，反而更加興起，她哥哥每次都說收拾她，卻是從來沒有一次為真，這次她同樣不會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