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盛夏八月,廣東深圳熱浪滾滾。漫步於深圳市街頭,但見人來人往接踵摩肩,車輛穿梭川流不息。實在難以想象這兒曾經是一處偏遠落後的小漁村,而現在作為內地連接香港的重要港口城市、改革開放的橋頭堡,深圳成為了中國第四大城市、全球第五大金融中心。
來到猶如人潮一般的大街上,楚定西突然有種找回自我的感覺。身為精武門的弟子,楚定西自六歲起便在上海生活,習慣了大都市的節奏,就是喜歡這種人擠人的感覺。
“啊,還是大城市好啊!”楚定西由衷地讚歎一聲,說。隻見他身著一件涼爽的T恤衫,再配一條休閑短褲,戴上一副變色太陽眼鏡,哪裏像個身懷武術之人?分明一個時尚小子。
“大城市人多車多,空氣又差,真不知道你到底喜歡這兒什麼呢?”獨孤玉皺著眉頭,不屑地說。出身自廣西神劍村的獨孤玉,身形瘦小,穿著一件白色襯衫和一條黑色西褲,配上一雙皮鞋,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兒。
“大城市自有大城市的好,你看這兒多熱鬧、多繁華。”楚定西開心地說,“我們先好好地逛他兩三天吧!”
“逛?”獨孤玉急得臉都紅了,“我們哪來那麼多錢去逛?別忘了我們現在錢不多啊,得去找工作賺錢。淩先生說了,要和FallenAngles交手,我們還需要招幾個專業的雇傭兵,那可是很耗錢的事。”
“急什麼嘛!”楚定西滿不在乎地說,“反正漢娜那麼有錢,有她出資不就結了?”
“漢娜小姐再有錢,那也是人家的,是她辛辛苦苦查案子賺來的。我們認識也不過幾天時間,就這樣大手大腳地花人家的錢,你不覺得慚愧嗎?”獨孤玉一本正經地說,“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覺得淩先生說得對,她有錢她可以住大酒店,我們沒錢就應該住招待所。”
“什麼‘取之有道’?酒葫蘆那也叫取之有道?”楚定西哈哈大笑,說,“酒葫蘆跑去跟人下棋賭錢啊,那也叫取之有道嗎?”
獨孤玉雖已是成年男子,但天性內向怯弱,此時被楚定西一笑,隻覺尷尬無已,一時臉紅過耳,張口結舌地竟然半天說不出話來。
“唉,今時不同往日。以前華夏大地上有多少武功高強之人,就是個沿街要飯的都可能身懷絕技。”楚定西不禁感歎說。
“那是武俠小說裏寫的。什麼丐幫啊、四川唐門啊、六大門派啊,都是唬人的。”獨孤玉說。
“誰說的?六大門派可是確有其事的。以前的武林有許多門派,可是現在少了。今時今日發展得好的,隻剩六個,武術界將它們並稱為‘六大門派’。”說起武林中的事情來,楚定西如數家珍,“‘六大門派’原是指武俠小說裏代表武林正義的六個名門大派。但現在所謂的‘六大門派’,卻是指到少林、武當、峨嵋、昆侖、青城、崆峒等六派,其中以少林寺最為興旺發達——現在全世界上百個國家,大多都有掛著‘少林’名頭的武術學院或組織,而少林寺每年都會派出許多武僧前往世界各處的少林學院,親自指導他們正宗的少林功夫;武當派因為研究的是道教的功夫,近年來以養生防身為主旨,在世界各地都設有教室,專門傳授各種道教的養生功夫;峨嵋派在金庸筆下是個女性幫派,其實,峨嵋派是少林之外最具曆史與聲望的門派。峨嵋武術揉和佛道兩家之精華,獨樹一幟自成一體。古時少林以棍聞名,而峨嵋則以拳槍聞名,甚至到了清末時期,峨嵋是唯一能和少林抗衡的門派。借著全球化的浪潮,峨嵋派的門人走出國門,足跡遍及整個東南亞;至於昆侖派、青城派和崆峒派嘛,它們也都是曆史悠久的門派,可是它們的發展卻沒有少林、武當那麼好,不過亦發展得不錯。昆侖派的門人傳到拉美、歐洲等國;青城派功夫亦發展到了非洲一帶;崆峒派則傳到日韓、歐美一帶……最近六十幾年來,六大門派輪番承辦了第一到第十六屆的世界武術大賽。若以門派區分的話,僅有這六大門派的門人,但若以國家來區分的話,幾乎全世界有代表都參賽,絲毫不亞於奧運會和足球世界杯。總而言之六大派都發展得很不錯,而且每次全國武術會議,六大門派都會派代表列席與會。”
“你知道得挺多的嘛。”獨孤玉驚訝地看著楚定西。
“啊,我餓了。去吃肯德基吧。”楚定西沒有理會獨孤玉的問題,一手摸著肚子,說。
“肯德基?那好貴的。不如買幾隻麵包吧。”獨孤玉說。
“麵包?!?我不吃肉就沒力氣了……”楚定西耍賴地說。
“就算要吃肉,也用不著一定要上肯德基啊。”獨孤玉無奈地說。
楚定西正想辯解,突然聽得身邊傳來一聲喊叫:“抓賊啊——!!”二人循聲望去,隻見旁邊的自行車道上,一輛乘著雙人的摩托車正飛馳而去,那車後座上的男子手中,兀自提著一隻女式手提包。一名少女騎著單車在後麵猛追,一邊追著還一邊叫喊。獨孤玉還未回過神來,楚定西已如箭一般衝上了馬路,追著那輛摩托車,狂奔而去。
楚定西跑雖快,可也沒那喝汽油的摩托車跑得快,眼看著摩托車便要沒入車流之中,突然一個紅影閃過,那摩托車手一驚之下,控製不住車頭,車身一抖,整輛摩托車側翻倒地,車上二人就地一滾,站起身來便要跑。忽然一陣紅色旋風卷地而來,一個女子已經攔在了他的麵前,隻見那女子手搖紅折扇,俏立街頭,一雙妙目望向對方。那二人見對方隻是一個普通的年輕女子,也沒在意,拔腿便跑。誰知他二人剛跑過那女子身邊,隻覺眼前紅光一閃,二人竟莫名其妙地摔倒在地。此時楚定西趕了上來,輕舒猿臂,一把揪著其中一人。另一人見狀,掙紮著爬起身便要逃,突然一個紅影閃過,那人還未明白是怎麼回事時,已被人摁倒在地,動彈不得。
隨後趕來的警察將這二人帶回了派出所,這時楚定西才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那個拿紅折扇的女子。隻見她身材高挑婷婷玉立,一頭烏發高高束起並在腦後綁成馬尾,雪白粉嫩的臉蛋白裏透紅,纖眉大眼顧盼生輝,玲瓏浮凸的身材,挺漂亮的一個小美人兒,怎麼看也不像個會武功的人。
“你剛才打人的那一手功夫不錯啊,如果我沒有看錯,應該是崆峒派的芙蓉扇吧?”楚定西試探性地問。
“你認得芙蓉扇?好眼力!”紅扇女子微笑地打量楚定西一眼,看到他T恤胸前繡有精武門的標誌,問,“你是精武門的人?”
“是的。我是精武門的楚定西!”楚定西學著古代俠客的樣子,抱拳說。
“楚定西?你是楚定西?”聽到楚定西的名字,紅扇女子眼睛一亮,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北條遙啊。”
楚定西一愣,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北條……遙?日本人?我好像不認識什麼日本人啊?”
“不會吧?你認得芙蓉扇,卻不認得我?幾年前我跟師父和大家到過精武門的,當時還和你打過呢……”北條遙不高興地說。
“幾年前?”楚定西撓著頭想了好半天,還是想不起來。
“這樣子想起來沒有?”北條遙突然拿起扇子在楚定西的頭上敲了一記。
“好痛啊……!”
楚定西抱著頭大叫。突然腦海中閃過一段記憶,原本模糊的印象頓時清晰起來……
大約八年前,一個日本人帶著一隊平均年齡在十二歲左右的孩子,來到精武門。那個姓平川的日本人,是崆峒派在日本所收的第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研習崆峒武術數十年,在東京經營一家專門傳授崆峒武術的武館。
崆峒派武學源遠流長,漢代飛將軍李廣、宋代抗金名將吳磷吳階、搞西夏高僧法諄等武術界名人,盡出於崆峒地區。崆峒武術風格獨特,融合道、佛、儒三教文化精髓。集修身、養性、健體、技擊於一體,有很強的實用性和觀賞性。以柔美為主,身、步、手法多以弧線、曲線形成,取太極陰陽魚對應哲學思想,在運動中攻防。攻擊時動中有靜,靜極生動、剛柔相濟。所用兵器以短、小、輕、柔、奇為特色,如扇、槍、棍、拂塵、劍、五形輪和鞭杆等。可惜崆峒派在傳統武術界並不十分出名,相關記載又少。今人大多由武俠小說中得知“崆峒派”一詞。1959年,崆峒派的道觀被砸後,崆峒派第九任掌門胡飛子被迫帶著弟子燕飛霞遠走他鄉,傷心之餘表示不會再回崆峒山,從此隱姓埋名終老江湖。按理崆峒派應該就此沒落,誰知卻在第十任掌門燕飛霞和其夫人——第十一任掌門甲斐睦子(中文名字為花舞影)的努力下,傳入日本,在東京、大阪、神戶、名古屋、北海道等地開館授徒,使得崆峒派武術在數十年間得到了良好的發展——由日本傳向歐美等國。
平川先生精研崆峒武術,與精武門掌門交好。此次來華,帶著十幾個小輩弟子前來拜訪,是希望能進行武術交流。北條遙那一年也是十歲,是這十幾個新入門弟子的其中之一,是個練武的材料,入門一年便學會了崆峒派的入門功夫飛龍拳。來到精武門後,北條遙和楚定西打得最來勁,兩個孩子足足打了一個星期,互有輸贏難分勝負。不知為何,在交手中,北條遙總喜歡用折扇敲打楚定西的頭。一個星期後,北條遙便隨團離開了中國,此後二人再沒見過麵。
楚定西手指著對方大叫:“啊!你是那個老愛拿扇子敲我頭的‘東洋鬼妹’……!!!”
北條遙氣得破口大罵,舉起扇子又要再敲下去:“什麼叫‘東洋鬼妹’?我沒有名字嗎?”
“有話好好說,不準再敲我的頭!!”楚定西退開一步,拉開架式,生氣地說。
“噗哧!”北條遙忍不住笑了,舉起的扇子沒有敲下去,就這樣放了下來,“好久不見了,看來你過得不錯嘛。真想不到能在這裏見到你……”
“在中國見到身為中國人的我,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楚定西不高興地說,“倒是我嚇了一跳,你在日本過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跑到中國來了?”
“這個……日中建交那麼多年,難道我就不能來中國玩玩?”北條遙臉上飄過一絲悲傷,但很快便即隱去,“那你呢?我上個月到精武門找你,他們說你出去修行了,怎麼會在這裏?”
“什麼修行?不知道就別亂講!我是和朋友出來……”說到這裏,楚定西猛地想起了獨孤玉,再回頭已經不見他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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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楚定西去追摩托車時,獨孤玉尚未反應過來,待回過神來楚定西已經奔出幾十米外。獨孤玉急匆匆想追上去,剛跑出馬路,突然一輛轎車迎麵衝上來,在獨孤玉身前半米處突然轉向,一頭撞在了路邊的樹上。獨孤玉眼看著這車在自己麵前衝過,驚魂未定之下,竟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車門打開,跳下三名男子,其中一人搶先扶起獨孤玉,另兩人檢查了一下車頭,還好沒撞得多嚴重,隻是車前蓋掉了點漆,可那兩人卻氣衝衝地來到獨孤玉麵前:“你怎麼走路的,不生眼的嗎?你看看,這怎麼辦吧!”
獨孤玉不敢走近了看,隻遠遠見那車確實撞在樹上了,看樣子很嚴重,不禁急得滿臉通紅,隻知道接連地說“對不起”,可是對方似乎不滿意。
“搞壞人家的車,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也太便宜了點吧?”
“我們這寶馬可是新買的啊,剛剛才上路的,居然被你害得撞上了樹……”
“不行!你得賠償!!”
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絲毫不給獨孤玉插嘴的機會。而獨孤玉天性懦弱,不擅長與人爭吵,於是在這三人的聯手圍攻之下,不得不投降了:“那你們說該怎麼辦啊?”
“怎麼辦?當然是賠啊!這樣吧,咱們先把車開到修車廠去修,然後修理費嘛,回頭再研究一下。”
“賠?可我沒有多少錢……”獨孤玉被嚇得連聲音都變小了許多。
那三個人可不管那麼多,硬拽著獨孤玉上車,開著車子到了附近的一家修車鋪。這家修車廠可能跟他們很熟,那三個人一下車就大聲地招呼:“喂!色鬼,出來!修車啦!!回頭再看你的色情雜誌吧。”
“嘿!嘿!嘿!來啦,來啦!!”
隨著那慵懶的聲音傳出來,不一會兒便有一個高瘦的中年男子自鋪子裏走了出來,隻見他梳著小分頭,一下巴的胡須碴子,兩眼通紅好像剛剛睡醒似的。身高約一米八,穿著一身米黃色的短袖襯衣,腰間圍著一條沾滿油汙的圍裙。
“嘿!這一回是什麼事?”中年男子來到車子前,看了一眼那車頭的傷痕,漫不經心地說,“喲西!看這樣子很嚴重喲,可能要費多些事……”說著,男子驀然抬頭,掃了一眼麵前那幾人,最後當目光轉移獨孤玉身上時,突然眼前一亮,整個人好像遭雷劈了似的,渾身一震。你看獨孤玉雪白泛紅的臉蛋,鮮豔紅潤的朱唇,纖長如柳的黛眉,烏玉般剔透的雙眸……一個多麼清純可愛美人兒啊,仿佛初春綻放的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