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蒙亮,路上已經有了零星路人,他們低著頭快速地離開,不敢抬頭去看那冰如霜凍的男人,他的懷裏抱著一個女子,那女子整張臉都被披風蓋著,隻露出長長的頭發垂著。
“清歌,皇後已經驚動了馮府,此刻馮將軍和墨寒在外焦急地尋你。我們現在不能回馮府,我送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殷鴻離溫柔地對著懷中的人說道。
馮清歌沒有說話,隻是動了動,想要從他懷中下來,卻被殷鴻離抱得更緊,“別動,就在前麵不遠了。讓我抱著你可好。”
馮清歌身形嬌小,又清瘦了些,以殷鴻離的臂力抱著也不覺得吃力。倒是馮清歌臉一直紅著,也不敢再亂動。
又行了不多遠,殷鴻離才停了下來,小心將馮清歌放了下來。
抬頭一看,是一座深暗色的府門,門上的牌匾寫著“長公主府”。先皇隻有一位長公主,就是瑞平長公主。馮清歌疑惑地看向他,卻見殷鴻離上前去敲了門。
很快便有一個婆子開了門,見是殷鴻離便笑著讓了進來,又很快關上門。
“走吧”殷鴻離熟門熟路地領著馮清歌往後室去了。
瑞平長公主已經起身,在主臥裏見了他們。
殷鴻離直接跪在地上,行了大禮才開口道:“舅母,鴻離想請您庇護馮清歌。”馮清歌跟著要往下跪,被身後的婆子一把扶住。
“出了何事?”瑞平長公主一貫和氣,但見馮清歌發髻散亂,又遮了披風,心裏有些摸不準情況。
“昨日皇後叫清歌入了宮,扣到宮門下鑰才放人,出了宮沒多遠清歌便遭了一群黑衣人襲擊,是被趙承澤那個畜生給擄走,幸虧侄兒去的及時,清歌才免受傷害。隻是這會宮裏已經傳著清歌一夜未歸的事,侄兒想請舅母幫忙。”殷鴻離既有求於她,自然一五一十說出。
瑞平長公主沉吟了一瞬,起身走到馮清歌身邊,拉過她的手道:“你的意思本宮明白了。你起身先回去吧,本宮稍後會親自送清歌回府的。”
“侄兒多謝舅母。”殷鴻離又行了禮才起身。
瑞平長公主看著眼前的兩人微微一笑道:“你這孩子原先每回去南都的時候,都是追著本宮後麵喊舅母的,在京城倒是頭一回聽你喊了。先王一走,本宮又恢複了長公主的身份,人前自然不能這麼叫了。”她說到最後一句時,語氣裏有些哀傷。
“舅母保重身子要緊,侄兒去祠堂裏給舅舅上柱香就走。”
“好,你去吧。”瑞平長公主拉著馮清歌坐下,朝著殷鴻離擺了手。
殷鴻離看了馮清歌一眼,便轉身出了屋子。
馮清歌的手被瑞平長公主拉著,她手腕上的血玉鐲子自然也露了出來,瑞平長公主淡淡地掃過一眼。
“清歌,本宮與你母親是少時的手帕交,承澤行為荒唐,讓你受了委屈,本宮一定會給你,給你母親一個交代的。”瑞平長公主溫柔說著,又命身邊的丫鬟瑞祥尋出一套新衣裳。
“小女多謝公主厚愛。還有一事清歌不得不說,世子因小女動了怒,將大皇子的一條胳膊砍了下來。”馮清歌心裏雖是無懼,麵上卻顯著幾分慌張,大皇子的事很快就會傳開,殷鴻離不論後果,她卻必須先為他探探後路。
果真,瑞平長公主一聽此事麵色大變,重重地拍了桌麵道:“這孩子怎麼如此衝動!承澤是先皇後唯一留下的孩子,皇上一直鍾愛有嘉,他怎麼能……他怎麼敢這麼做。這不是救你,這是害了你,害了他自己。”
馮清歌趕緊跪下,頭低垂著語調很著急地說道:“長公主贖罪,都是因為清歌,求長公主想想辦法,救救世子吧。”
瑞平長公主眉頭緊緊鎖著,瑞祥已將衣裳拿在手上,是今年新做的一套,顏色是黃白色的,款式也新穎,隻是長公主不愛從未穿過。
“你先去將衣裳換了吧,正巧這新衣裳的顏色本宮穿著也嫩了些。”瑞平長公主將馮清歌扶起來,擺手叫她先去換了衣裳,歎了口氣叫來門後候著的小廝交代道,“你去向宮裏遞牌子,本宮要麵聖。”
等馮清歌換了衣裳出來,瑞平長公主目光裏帶了幾分不忍地看著她說道:“孩子,不瞞你說,原先本宮是十分中意你的,隻是這會想要保住你和離兒,本宮隻能想其他的辦法了,先送你回府吧。”說著拉過馮清歌的手往外走去。
馮府已得了消息,原來昨夜馮清歌的馬車壞在路上,正巧瑞平長公主從佛庵回府,便將她接進了府裏,長公主身邊的人一時大意忘了知會馮家,並非如宮裏傳出的消息,馮家千金無故失蹤。
瑞平長公主的專用馬車,四匹駿馬牽頭,車身用的是公主的品級暗黃色,車頂用的珍珠串,四角係了鍍金銅鈴鐺,風一吹便發出清脆的聲音,一路招搖著到了馮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