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護國寺遇仇人(1 / 1)

馮府馬車上,馮清歌神色淡然地坐著,卻引得羅氏上下打量她。林慈恩輕撫著胸口:“姐姐不怕嗎?剛才那名男子若是衝上來傷了姐姐怎好。”

馮清歌斜睨了她一眼“那按妹妹的意思,此事便是算了?”

那眼神帶著幾分戲謔,與往日裏的馮清歌截然不同。林慈恩隻當她察覺了什麼有些生氣,也不曾多想接著說道“姐姐,他那樣的人打發幾個錢也就罷了,怎麼值得姐姐親自拋頭露麵的。再說,再說有嬸母在,我們女兒家還是不開口得好啊。免得白白損了清譽。”

林慈恩這話說得很是厲害,立即直直地戳住羅氏擔憂的地方,果見羅氏皺起眉頭“慈恩這話是對的,歌兒不應拋頭入麵的,打發幾個錢也不費事。這倒叫街市上的人看了個熱鬧。”

馮清歌心底歎息一聲,林慈恩就是這般三言兩語便叫周身人喜愛的。

“母親的憂慮清歌明白,我們是將軍府的女眷,父親是禁軍統領,百姓若知道咱們將軍府縱容惡人這樣欺詐行為,會有損父親的威名。”

“姐姐,這……這跟伯父有甚關係?”林慈恩小心地開口。

“父親往日裏曾有教導,為人行正端直,清歌一想著那人不知用這損招害了多少人,又沒個懲治的。碰上我們馮府再不出手教訓教訓,豈不丟了馮府的顏麵,畢竟父親可是掌管著京城的護衛。母親說得是,清歌確實莽撞了,隻是想著為父親母親分憂的。”說著便往羅氏身邊靠了靠,輕昵的模樣,眼裏又帶上幾分委屈,羅氏見此哪裏還舍得怨怪她,看著這一臉從容的神態,聽著這番話,隻心裏歡喜著,總覺著歌兒性子綿軟,如今變上幾分也是好事。

林慈恩也不再說什麼,隻是低了頭,手裏拽緊了帕子。

護國寺內,香火鼎盛,煙霧繚繞。有點熏得清歌眼痛,小沙彌領著羅氏去了正殿祈福,林慈恩也跟著去了。

清歌便在廂房裏喝著茶,耳畔忽遠忽近地傳來些讀書聲。有些書生崇尚佛門清淨,最是靜心,便會在寺裏住上些日子,聽到讀書聲並不奇怪。

清歌細細聽去,忽地手上一抖,溫熱的茶水竟灑出來。這……這好像是他的聲音。讀書聲已經停了,清歌依然驚住片刻才起身往正殿去。

通往正殿的路上,林慈恩扶著羅氏正跟一名男子說話,那背影清歌隻看一眼便知是誰。曾經心心念念的人,曾經朝夕相處的人,曾經害她滿門的人,就這般站到自己的麵前。

馮清歌深深吸了口氣,往羅氏跟前走去。走得愈發近,越能清晰地看到羅氏臉上掛著慈愛的笑容,以及林慈恩含羞低頭的模樣,她怕是此時便對他有了心意。

“歌兒來了”最先發現的自然是羅氏。

背對著的男子循著羅氏轉過身來,見到馮清歌眼神跟著一亮。他原見林慈恩待在馮夫人身邊,隻當是馮家小姐,覺著溫柔嫻靜。閑聊幾句方知是寄養在馮府的林家女子。這再見到真的馮府小姐隻覺驚豔萬分,竟忘了見禮。

“歌兒,這是母親曾與你提過的龍家公子——龍南靖。”羅氏拉過馮清歌笑著說道。

“南靖見過馮家小姐。”龍南靖這才回了神,趕緊行了平禮。

馮清歌見他依然是謙和有禮的樣子,卻覺深深地厭惡,麵上也顯出幾分,極為冷淡。隻想到他日後為了前程陷害馮府,恨不能此刻手持利器取走他的性命。一刻都不願意多待,壓製住心思隻匆匆回了一禮,便對著羅氏說道“母親,護國寺的晚鍾敲了,我們該回去了,再晚路怕不好走了。”

羅氏點了點頭,又對著龍南靖笑了“我們就先走了,也不擾你讀書用功了。”

龍南靖半低著身子,再行一禮“馮夫人慢行。”盯著馮清歌的背影顯出幾分不解的神色。

林慈恩不經意地往龍南靖身邊靠些,低低說了句“龍公子勿怪,姐姐有些著急回去,平日裏也不是這般的……這便告罪了。”

龍南靖輕擺了頭,以示自己並不在意,報之一笑,便往廂房去了。

林慈恩趕緊跟上羅氏,心如小兔亂撞一般,腮頰兩側掛上些許紅暈,隻顧著自己的心思卻不知她這番舉止早落到了馮清歌眼裏。

馮清歌嘴角微起——這就動了心,按奈不住了。

夜深露重,城中的某處府邸裏,白日裏景華樓上的男子正站在書案前作畫,握筆有力,狹長的鳳眼裏忽地透些思索,忽地又露出恍然,殷紅色薄唇輕抿著,快速落下幾筆才停住。那畫中便是戴著麵紗的馮清歌,眉頭微蹙,眼波似水,就那樣深深地看著他。男子很是滿意地一笑,卷過畫紙隨意地丟在畫筒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