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大仙店裏看到你,其實不在我計劃內,後來去尚膳宮和劉振鴻相遇,確是我順勢而為,就算當時你不在,過後我也會安排在別的場合,使劉振鴻看到你和我一起,讓他在土地拍賣時生出關照你父親的想法,我必須確保達陵西路的地,會順利落入你爸爸手中。”
“後來你送我回家,說那塊地要掛牌,同樣是為了引我爸爸入局?”
“隻有讓你爸得知這個消息,他才會加快和城錦基金的合作。”
“……為什麼當時會吻我?”
“情難自控。”
“汪家在背後搞事,也是你煽動的吧?”
“事實上,我讓童念給汪錦程提供了一個對兩家都傷害最小的法子,就算沒有我的間接提醒,汪家最終也會想到要拖你爸爸下水,要死兩家一起死,而按我所見他們的做事方式,在急眼的情勢下,如果想不到好計策,很有可能真的會給你們工地弄出一起命案。”
她靜默了一下,心中想作對,理智卻認可了他的解釋,輕輕咬唇:
“明明隻是利用我,為什麼還把我帶回你家?”
“我原以為,我這一生都不適合兒女情長,然而除夕那天接到大仙的電話,當我趕到你身邊,看到你被你媽打紅的臉龐時,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我也會為一個女人心痛,那一刻我心中憤怒得想把所有傷害過你的人,全部淩遲處死。”
她好一會沒說話,低垂著頭,沉默著。
他進一步緩聲解釋: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我根本不可能放手,既然這樣,索性不放手了,這就是我帶你回去見我父母的初衷,我決定從此把你牢牢地縛在身邊,永遠不讓你離開。”
“所以你就設計我和我爸爸,讓我腦子發熱嫁給你?”
“我必須讓你和我結婚,是因為我隻有這一次機會,否則當你知道事情的真相,短時間內肯定不會原諒我,我不擔心你不原諒,我隻怕你衝動之下,再度去找湛開尋求安慰。”
“結了婚,我也可以離婚!”
“有了孩子你就不會。”
她瞠目結舌,怒得眼底生煙,幾乎噴出火焰:
“讓我懷孕也是你故意的?!”
“我愛你。”他坦誠到底。
兩個來自破碎家庭的人,曾經親身深切體會,比任何人都清楚,沒有一個完整的家所給孩子帶來的傷害和痛苦有多大,她絕不會為了自己,輕易讓孩子步上後塵。
所以,他費盡心機,布下天羅地網,將她捆入圍城。
隻要她不離婚,一切的一切,都可以交給時光。
她說不出心裏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隻能用愛恨交加來形容,一方麵恨得牙癢癢,很想找個法子狠狠地懲罰他,另一方麵,對於他所做的一切,她其實也不是真的那麼難以接受,畢竟沒有對她造成實質性傷害,他做事的分寸把握得極好,至少沒有逾越她的底線。
如果他當初為達到目的,也曾和汪錦媚曖昧不清,或是使顧天成或汪家父子鋃鐺入獄,那麼對她來說,就真的不可原諒了。
最不能被原諒的,當然還是始亂終棄。
他雖然亂了她,到底沒有棄。
她想來想去,思緒愈加混亂,始終沒想好要怎麼處置他,輕易原諒是不可能的,他對她太過分了,可是絕情離開同樣不可取,她不能因為自私和負氣,而輕易抹殺肚子裏的孩子原本應有的權利,使得孩子一出世就沒有爸爸……他這一招太狠,對她了解得太透徹。
她煩躁得摔掉被子,鼓起臉拿眼瞪他:
“你出去!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寇中繹難得聽話,立刻推椅起身:
“那你好好休息。”
看著他走向門口的背影,她反而覺得愈加生氣,心裏隱隱失落,叫他走就走,哄她兩句會死啊?她委屈得咬唇,賭氣一翻身鑽進被窩,把床蹬得潑天大響。
淚水從緊閉的眼角滑下,染濕了麵龐和枕著的發絲。
過了幾秒,她身後的床鋪下陷,有人躺了上來。
“躺過去一點。”他橫手摟住她的腰,緊貼在她身後,唇瓣蹭在她的頸側,整個人似是十分疲憊,“外麵的沙發太窄,我兩晚都沒睡好,讓我睡一會。”
她剛才還在生他的氣,現在又覺得有點心疼,往前挪了挪身體,眼淚漸漸止住,他摟著她腰的手往上移,覆在她臉上,溫暖的指腹為她抹去殘餘的淚痕。
她不自覺地往他懷裏窩了窩,他彎著的唇沿弧度加深。
他靜穆凝視,她又開始睡意蒙矓。
兩人相同的家境,近似的身世,同樣破碎的家庭,她在親子關係中的痛苦掙紮,讓他產生強烈共鳴,而當發現愛上,終於領悟,世上最吸引人同時也最毀滅人的,不是美貌財富,而是兩個人心靈契合,神魂相吸,及由此衍生出來的對整顆心和靈魂的衝擊震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