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克拉科夫的訪問應該說基本達到了目標,首先,威廉了解了哈布斯堡帝國內部各方勢力在巴爾幹問題上的立場;其次,對於波黑地區的分化政策得到了匈牙利首相的支持;第三,就分解意大利問題和約瑟夫皇帝基本達成了一致,現在就差條約到期後撕破臉皮動手了。
唯一的遺憾就是,哈布斯堡方麵依然幻想著依靠塞爾維亞實現東擴的野心。而在威廉的棋盤上,塞爾維亞是一顆必須舍棄的棋子。
國內方麵,戈爾茨歸來後便接手了中央軍的編練工作,同時對於東方問題的討論也因為他本人的參加而變得更為深入。
在一份由他起草,瓦德西聯署的條陳中,戈爾茨將軍再次表達了扶持土耳其,打開通向波斯灣陸上通道的計劃。
曆史上德國的東方政策就是以戈爾茨的計劃為藍本製訂,其效果也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不是凡爾登計劃拚光了德軍的兵力,那麼德軍在1916年很有可能拿下烏克蘭,從而和土耳其軍隊會師高加索。
如此一來,英國的勞倫斯在阿拉伯很難成功,倒是德國在伊朗的“勞倫斯”們卻更容易獲得外交上的突破。
一旦德國掌控了中亞,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架在英屬印度的頭上,那麼戰爭一定會以對德國有利的形式收場,因為美國不參戰,以英法的實力無論如何都無法擊敗德國陸軍。
問題是,現在距離1914年還有20多年的時間,當曆史軌跡本身已經發生變化,那麼這種刻舟求劍的做法是否會南轅北轍呢?
威廉自己也不知道。
在巴爾幹的五個國家中,希臘和土耳其,保加利亞和土耳其都是死敵,塞爾維亞和羅馬尼亞則和匈牙利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這就意味著德國在交好土耳其的同時,也就站在了希臘和保加利亞兩國的對立麵。同樣,支持匈牙利也就必然得罪塞爾維亞和羅馬尼亞。
如果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那麼土耳其政權內部的不穩定則是另外一個致命的原因。
法國在土耳其擁有大量的貸款,英國則擁有規模龐大的對土貿易,土耳其政府的財政基本是在法國人的控製之下。掌握國家行政機器的高層官僚大部分也來自於英法兩國所支持的買辦階層。
世紀之交的那段時期,土耳其蘇丹本人和部分陸軍高層軍官是德國的堅定支持者。
前者希望借助德國的力量排擠法國和英國,以更好的施展“拜占庭式”外交,後者則是戈爾茨帶領的德國軍事代表團苦心經營十幾年的結果。
不過即便如此,1912年自由黨組閣後,親英法的買辦勢力和軍隊中的自由派軍官還是掌握了政府的權柄,以至於當時建造兩條戰列艦的合同全交給了英國船廠。
而後德土兩國在鐵路和貿易等很多問題上發生爭吵,關係驟然緊張,德國駐君士坦丁堡大使馬沙爾在給柏林的電報中說道:他對於局勢的發展幾近陷入絕望。
如果沒有1913年青年土耳其黨的二次政變,曾擔任土耳其駐柏林大使館武官的恩威爾將軍依靠大規模殺戮建立起威權統治,那麼土耳其在一戰中如何站隊還是很難說的。
威廉和戈爾茨政策的共同點在於都認為打開東方的通道很重要,不同的是,戈爾茨主張支持土耳其,而威廉則主張支持保加利亞和希臘。
以當時的情況看,土耳其的歐洲部分麵積依然不小,而且還保留著保加利亞宗主國的名義,實力比希臘強大的多。而且土耳其士兵的堅韌和強悍也是戈爾茨十分看重的。
此外,威廉政策還有一個難以實施的問題。
當時的希臘國王喬治一世來自丹麥王族,靠英國的支持得以上位,妻子則是俄羅斯的公主。英國自19世紀早期就不斷支持希臘反抗土耳其的統治,偉大的詩人拜倫捐出全部財產並戰死在愛琴海,所以希臘中產階層知識分子和上層社會普遍和英國親近。英國在當地的貿易壟斷也是其他國家難以撼動的。
“陛下,我們能理解您支持希臘的原因,但是目前看還不現實,而土耳其才是我們通向東方的鑰匙。”在專門就東方問題召開的禦前會議上瓦德西堅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