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片和樂融融,隻有章又安站在邊上,頗為尷尬。她有心想要和原語說幾句話,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蹉跎了片刻,她打量著此時氣氛正好,就在林幼常邊上的空位坐下。
“原先生和夫人情比堅金,實在是羨煞旁人。”章又安說道,“那倒下的葡萄架再厲害,先生也是樂在其中啊。”
原語愣了一下。
章又安馬上就後悔了,在第一次見麵就說這種類是於打趣的話,顯然是有些太過突兀了。她馬上打了個哈哈,想要把話題叉開。
原語沒有讓她為難。他愣了一下很快就回過了神,指著蘇逸說道:“逸之啊逸之,你這夫人也是個妙人兒,想來之前也推倒了不少葡萄架來玩樂?現在倒是幾個人聯起手來打趣我了。”
他把林沛慈也算了上去,端起茶杯逼著他們:“來來來,如今你是新婚,那杯喜酒我還沒喝呢!現在就以茶代酒,你們快喝了這一杯吧。”
章又安看見蘇逸垂在桌子底下的左手握緊了。
蘇逸就是這樣。
明明隻是很平常的小事,他也會像是被侮辱了一樣暗自生氣,擠在心裏久久不能忘懷。。章又安原來覺得這是才子的通病。畢竟一個人要不停地傷春悲秋感懷世事,想來他的那顆心也比別人的要脆弱許多。
後來她才想明白,蘇逸就隻是氣量小而已。
就像現在,他一定覺得原語是知道了船上發生的事情,故意用話來羞辱他。
蘇逸忍了又忍。
他的心情實在是複雜。
章又安的變化讓他憋屈又憤怒,宿敵原語又來插刀。偏偏新結識的鄰家姐弟就在麵前……實在是……
他露出了一個憋屈的笑容,說道:“伯言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能言善辯。明明就是你舍不得這花花世界,倒是怪我漏了你那杯水酒了。”
他話裏頭的酸氣滿得都要溢出來了。
原語像是什麼都沒聽出來,和方才一樣調侃道:“誰讓家父家母偏偏為我起名為‘語’,師長又賜字為‘言’?逸之要是羨慕,不如就棄了那‘閑情逸致’,也從了‘言’字大道好了。”
蘇逸的心被堵得更厲害些了。
林幼常見氣氛不對,連忙出聲岔開話題:“逸之之誌,在於強國富民。伯言兄還是放過這新婚不久的好郎君吧。他在嫂夫人麵前窘迫得都快要鑽到地底下去了。”
“是極是極。是我欠妥當了。嫂夫人,我自罰三杯,還請你勿要怪罪。”原語說著就端起茶杯,痛飲三杯。他動作行雲流水,和時下的大家子弟不同,很是痛快爽利,沒有一丁點的拖泥帶水。
章又安連忙站起身來,跟著他一起喝了三杯茶。
“哪裏敢當。我常聽人說,原先生疏朗大氣,今日一見,實在是聞名不如見麵。先生之人品有哪裏是幾個詞幾句話就說的出來的?怪罪什麼的還是不要再說了,實在是折煞死我了。”章又安的話聽著像是在溜須拍馬,偏偏這些都是她的肺腑之言,句句情真意切。
原語也沒有想到章又安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是看出這位蘇夫人對他不同旁人,從見麵起就是不是的偷看他,偏偏這偷看又和以前那些懷春少女有所不同,不含半分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