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天之前,所有人都以為弗蘭科會贏。
他有高達百分之六十二的民意支持率,有史上最多的選舉經費。大選投票前一天最後的選舉造勢會有超過十萬人參加。不少媒體的評論員斷言他已經穩坐下一屆總統的寶座。
所有的這些都被一顆子彈結束了。
在十萬人的眼皮底下,在十幾架攝影機和無數照相機的鏡頭麵前,有人從演講台下對他開了一槍。
因為現場太吵,根本就沒有人聽到槍聲。然而廣場的周圍有數塊實時轉播的大屏幕,所有人都目睹了子彈射進他的頭顱的那一瞬間。就在他揚起手臂高呼的時候,有一朵小小的血花在他的眉心綻開。血花轉瞬即逝,它的中心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洞。血從裏麵湧出來。而弗蘭科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他甚至連一聲驚呼都來不及發出。他的嘴巴還保持著喊出最後一個字的唇形;眼睛則瞪得大大的,仿佛在半夜突然見到了什麼不屬於人間的東西。
一秒鍾之後,他高舉著的手臂垂了下來,整個人直挺挺地仰天倒在地上。
演講台上瞬間亂成一團,台下的人們陷入恐慌之中。小老百姓忙著逃命。當差的試圖找出開槍的人。除了可憐的弗蘭科夫人,沒有人有那個閑心思再多看那具屍體一眼。
“弗蘭科”這個名字在西圖巴國的曆史上留下的印記,到此為止。
2
警察總署的走廊裏擠得水泄不通。我一路高舉著“總統辦公室特別助理”的工作牌,直奔署長路迪的辦公室。
剛進總署大門的時候就聽說他閉門謝客。虧他幹得出來,也不看看外麵都亂成什麼樣了!
走到門口,果然看到那上麵掛著“請勿打攪”的牌子。
我毫不客氣地用拳頭擂門:“路迪!路迪!我是凱恩!開門!我有話要和你當麵說!馬上!”
片刻之後門開了。我一鼓作氣從那條小小的門縫裏擠了進去。開門的是一個陌生的警察。雖然他穿著普通警員的製服,然而他身材高大,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不是個普通人。路迪則坐在他碩大無朋的辦公桌後麵正對著電話大吼。
我把門縫拉得寬一些,盡可能平和地對剛才開門的警察說:“我是總統辦公室的特別助理凱恩,想和署長先生單獨談一談。”
路迪轉過頭來:“嘿!凱恩!他是古維爾,你說吧,沒關係的。”
我一怔,簡直難以置信。
古維爾,不就是傳說中那個大名鼎鼎的特工古維爾?
我問:“你不是一直都在外國嗎?”
“我在度假。”他說著合上了門,“一年,隻有一個星期。”
嘖,全給那顆子彈給毀了。
我沒時間對他表達同情,直截了當地向路迪說:“我來轉達總統先生的兩個願望。第一,鑒於先生正在競選連任,不巧正好是弗蘭科的競爭對手。在出了這種不幸的意外事件的時候,他不希望警察部門有任何有可能引導大眾聯想到他是這件事的幕後策劃的言論。”
我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很無力。兩個人爭總統的位子,其中一個死了,人們就算沒有受到任何的引導,也自然而然地會認為另一個人就是凶手。
但是既然總統下命令了,我們這些下屬也隻好遵命。
路迪攤手:“我保證管好我自己的嘴。至於別人麼……”
我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太在意這個命令。
“第二件事,總統決定將推遲此次選舉。他半個小時以後會叫你們去開會,然後宣布首都戒嚴。他請你先做好戒嚴的準備。”
古維爾在一旁感歎:“就這麼兩句話而已,居然勞主任的大駕親自跑過來……”
我白他一眼:“拜特工部門的失職所賜,現在總統先生覺得整個世界都不安全!”
古維爾哼笑:“前一條命令幹預司法部門的言論自由,後一條命令則顯示了他獨裁專斷的作風。如果不小心被對手竊聽還錄音了,那可是相當致命的打擊呢。”
我鄭重其事地提醒他:“古維爾先生,總統的對手已經死了。”
他很欠扁地聳聳肩膀:“如果他還要接著競選連任,那麼新的對手總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