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默不知從這空曠的地方何處弄來了兩張椅子,首先放了一張在自己那邊,再拿了一張放在龍葉的背後,扶著他緩緩坐下,她的臉色與眼神至始至終都是波瀾不驚,似乎沒有看到流淚的龍葉。
“爸……爸爸……你在哪,不要走……”剛坐下時,龍葉不禁開始念叨起來。
雪默道:“爸爸?看來,你心中最薄弱的,是你父親,對麼?”
龍葉還是在ni喃這這兩個重複的字,沒有回答雪默的問題。現在的他仿佛沉悶在了自己的世界中。那種空曠的寂.寞,似乎讓他痛苦的同時也成為了最美的慰藉。
雪默微微搖了搖頭,道:“孩子。我不知道你的父親是誰。但隻有激起你心中最薄弱的一麵,你才能聽我講接下來的事。”
“其實,你不用擔心什麼生死。我沒有那個能力殺死你,而且兩位大哥也說,不能傷害你,實在有什麼問題,我們能商討了再解決。孩子,你是傳統魂師和魂師並存一體,對麼?”
雪默的語氣此時溫柔了下來,或許是出於對於父親之外母愛的那份渴望,龍葉眼淚的流淌也少了一些,緩慢了一些,微微點了點頭,此時的他眼神空洞的樣子像個孩子。像是和父母一起去心中最美的遊樂園玩樂時走丟,孤獨地蹲在原地思念著父母的好,責備自己的叛逆與不懂事。
甚至後來龍葉才發覺,自己居然在那一瞬間又長大了。的確,對於龍葉這個階段的孩子來說,不斷地成長懂事,就是在一次次孤獨與自責不懂事和叛逆中衍生而出的。而龍葉雖然從未見過父母,但在此時雪默的激發下,不自覺地想到了這裏。
此時,他就是一個孩子。
雪默摸了摸近在咫尺的龍葉柔軟的綠發,語氣又溫柔了幾分道:“在我像你這麼大時,我隻是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我的父母親都是魂師。”
“那個時候,我還不懂事,什麼事情都想與父母爭個是非。他們很無奈,但現在想起,我知道,他們是在讓著我而已。不斷地原諒我。”
“有一年我終於去了一所魂師學院學習。中途我很少回家。有一天我還在學校修煉的時候,我的閨蜜跑來告訴我,我家出事了。”
“我實在想不出,到底有什麼人會傷害到我的父母。父親可是一名魂聖級別的強者,母親也是一名魂王。而且我們家很普通,不說和誰交好,但也絕對沒和外界有過多牽扯。”
“我立即向學院請了假,奔向家的方向。我們家和其他人家住的是合宿,走廊很長,我回家叩響家門之前,都習慣站在那狹長走廊的一邊,感受黃昏陽光的撫,摸。”說到這兒的時候,龍葉的眼淚已經停止了流淌,但眼睛卻紅的嚇人,空洞的也沒有一絲生息,像是被抽離了靈魂一般。
“但這次我看見的,是走廊上,每家人對應的門下麵,都滲出了絲絲血泊。當時,我真的懵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肯定是壞事。”
“下意識地我走到自己家的門前,同樣的,一灘血跡。於是我直接用魂力打破了門,裏麵。我的父親站立在地麵上,地上躺著倒在血泊中的母親。還有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人,低聲地對我父親說著些什麼。但我敢肯定,的確是父親殺掉了母親。”
“我好怕,我好恨。但我不知道為什麼一切都會變化的這麼快。當時,我看見上半身赤luo的父親轉過身,他原本的瞳孔中浮現出了一絲詭異的紋路,那像是惡魔的語言,像是地獄裏給罪惡之神的祈禱詞。但總之,那已經不是父親了。不是那個小時候我迷了路,最後違背了天鬥城那最大的遊樂園規則,一個人對抗四民魂聖都要進來把我找到,再帶出去的好爸爸了。”
龍葉聽到這裏,全身劇烈地震了一下,淚水眼看著又要流出來了。
“但,父親回身看見我的那一瞬間,我感覺靈魂都要破碎了。這時候,我聽見那個黑袍人對父親說:‘殺了她’。父親卻遲遲未動手,我看得見啊,他的眼底,是那份不甘的掙紮,是一份痛苦,他想釋然,他不想做黑暗中那個悲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