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的要打老夫回娘胎裏去?”
一道虛幻的影子順著月光飄進廟中,穿過眾人,對著金六扇了六個耳光,金六也就吐出六顆牙來。
“你再去鑲六顆金牙,這樣你才算人如其名。”
話音之處,那道影子已經站在廟門處,月華散滿之地。
鶴發童顏,銀白色的三尺長髯隨著絲絲微風慢慢飄起。
修長的身影,頂著門框,月光投下的虛影更是格外的顯眼。
天藍色的道袍已經有些褪色,卻和背後的茫茫夜色那樣和諧。
再看手中空空如也,背後如也空空。
他就一個人站在那裏,莫名的氣息讓慕容不是為之一震。
要知道一個能稱為‘風婆’,她的輕功自然是很好的。
‘風婆’金六這麼多年來,大戰小役也有六七十場,
也有遇到前輩高人的時候,但每次風婆金六都可以憑借她如風般迅捷的身法,飄然離去,不受一點傷害。
風婆的這種詭異到極點的逃命功夫,慕容不是相當了解的。
正因為相當了解,慕容不是就更加驚恐了。
一個人能連續擊中金六六次,而金六卻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裏。
這人不但是身法快、手法妙,內力也一定在自己之上。
心中打定了算盤,慕容不是讚歎,“我要是能這麼帥就好了。”
“你就是那個九臉龍王慕容不是?”老者向下打量著慕容不是,“不錯,內功有老夫三十年前的火候,已經是很不錯的年輕人了。”
“小子聽說前輩一生僅有一敗,還是敗給了天下第一人燕狂徒?”慕容不是慢慢往老者靠攏,在計算著出手的時機。
老者站在那裏,看似隨意的站在那裏,進可攻退可守,卻占盡了地利,單是這份閱曆,慕容不是就真心的讚歎不已。
慕容不是感受到了這老者強大的氣場,心已經怯了三分,同時已經篤定自己隻有偷襲才能僥幸取勝,要偷襲就先要有破綻。
可老者垂手而立,不動如山,就沒有破綻,沒有破綻就無法出手。
因此慕容不是首先要老者動起來,不管是身動、口動,或者心動,隻要動就有機會。
老者開口說話,話語簡單,“是。”
身未動、心平靜、言語普通,毫無破綻。
慕容不是又向前走了一步,艱難危險的一步。
這時老者若是出手,慕容不是必死無疑。
因此慕容不是這一步是在賭博——賭注就是他自己的性命。
老者隻是向下看了一眼,放任慕容不是進入他的安全距離。
三尺,現在慕容不是離老者不過三尺而已。
任何一種暗器,再低的功力,三尺都是一個可以致命的距離。
老者如此的放任,慕容不是反而不敢妄動。
他按著飛鏢的左手從鏢囊中抽出來,和氣的遞向老者,恭敬的說:“小子初入江湖,請前輩賜教。”
“小子不錯,”老者低頭看著慕容不是滿是油脂的手,“隻是要勤洗手,行走江湖,形象也是很重要的。”
老者從袖子裏緩慢的抽出一塊方巾,遞給慕容不是。
柔軟?
四方?
白色?
沒有夾帶?
確實是一塊普通的方巾。
慕容不是仔細的看著這塊方巾,得有半分鍾,確定無誤了,慕容不是才小心的從老者手裏抽過方巾,把兩隻油手在上麵來回的擦拭。
老者皺著眉頭,捋了捋胡須問:“慕容世家在姑蘇也有幾百年了吧?這就是慕容家的修養?”
“前輩見笑了,”慕容不是趁著老者皺眉之時,已經將殺人的刀藏在了那塊方巾之中,現在機會有多了幾分,慕容不是不禁有些開心。
“小子自幼隨家父被慕容世情趕出慕容家,就是個野孩子,沒什麼家教也是很正常的。隻是前輩如此英雄,竟然能十五年不問江湖事,前輩不感到寂寞嗎?”
“寂寞啊,寂寞。”老者好像若有所思,竟然在慕容不是麵前轉過了身去,把後背交給了慕容不是去看管。
“那些年,叱吒風雲、笑傲江湖的兄弟們,今夕何在?怎能不寂寞?”
黯然處神傷,這就是破綻,也就是出手的機會。
慕容不是搶身上前又走了一步,
很大的一步,很難想象像他這樣的胖子居然能如此輕盈的邁出如此大的一步,
一步、足足四尺,慕容不是的手背已經感受到了老者後背的餘溫,
刀已在手,青芒四現,刀是好刀,是一把殺人的刀。
刀出手,鋒芒畢露,必定帶血而回。
收刀,刀上果然有血,血未凝,心已痛。
刀出雖有果,卻是自食惡果。
血還在淌,卻不是仇人血,
心還在疼,卻不是憐憫之心。
慕容不是不可思議的看著不知何時已經轉過身來的老者。
老者衣衫整齊,身上毫無傷痕,依然氣定神閑,“你剛才也說了,老夫平生隻敗過一次,顯然這次不是第二次。”
老者又從袖子裏抽出一塊同樣的方巾,依然遞給慕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