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安城的夏天比以往來得早,透過正午驕陽望去,灼熱的空氣仿佛讓遠處的車來車往都變得模糊。紅燈變綠燈,路口非機動車道上聚集的大量電動車自行車,如溪流裏的鴨子,密密麻麻的散開、加速。
紀莫年就坐在對麵刑警隊接待室的窗前,皺眉收回目光,打斷實習警員的話,“所以,小王警官的意思是,暫停我們台裏跟了半個月的飛車黨案紀錄片拍攝,理由是因為你們太忙?”
對麵的實習警員張張嘴,最後笑著點頭。
紀莫年冷哼一聲,拿起麵前的速溶咖啡一口幹了。隻派了一個不會說謊的實習生來和他解釋,顯然陳大隊長根本沒把他當回事。紀莫年有些生氣了,他理解刑警隊任務多。
但這大半年因“飛車黨”的出現弄得城市裏人心惶惶,專案組大麵積排查摩托車,挑起了摩滴司機和警隊衝突,警民關係緊張。
紀錄片也是為了老百姓更了解警隊,方便警隊以後開展工作。
更何況現在這案子已經結了,三人犯罪團夥中兩人死亡,另一名在抓捕過程中,被打到腦部至今未醒。飛車黨這事鬧得多大,與其讓民眾猜的什麼八卦都有,不如直接公布,也能緩解民眾對禁摩令的抗議。省裏都批了,拍半個月了,他陳立說停就停?
在紀莫年看來,這是對他,不,對辛苦半個月的所有工作人員的敷衍,因為這理由太牽強了。
“我要見陳隊。”
“陳隊在執行任務。”
小警員覺得安撫紀莫年比抓犯人還難。誰不知道電視台的人難纏的厲害,一個個打破砂鍋問到底,可有些東西現在真不能往外說。
“不管如何,這是省裏和我們電視台敲定的任務,不是陳立說停就停的,算了,我直接找他。”
小警員沒攔住,紀莫年招呼著後麵正抽著煙的攝像老黑,直接往樓上跑。可惜陳立辦公室沒人,旁邊小會議室也沒人。
但紀莫年看到滿是泡麵盒子的桌上的舊報紙,剛要伸手去拿仔細看,肩膀被一股大力一下拽了出來,會議室的門啪在他麵前關上,嚇了紀莫年一跳。
轉頭就看到陳立喘著氣,似乎是從樓梯口剛跑上來,臉色難看極了,沒衝他,而是嚴厲的對實習小警員,“人都看不住,這是隨便外人能進來的嗎?上次開會紀律怎麼說的。”
陳立不由分說的拉著紀莫年就往樓外走。
力氣之大,紀莫年幾次掙紮都沒掙開,被放開時,他和老黑已經出了刑警隊大門。
陳立像是盡量壓製情緒,“省裏那邊應該已經通知你們台裏了,拍攝延後,我希望紀導不要妨礙辦案。”
“辦案?這案子不是已經結了,還是說?”
紀莫年腦子轉得快,“這案子有問題?背後還牽連別的案子?是還不確定,還是有不能曝光的大人物?我做分析腳本時就猜測過,這幫飛車黨如此囂張就為了搶幾個手機?”
陳立抿著嘴,他之所以不敢和紀莫年正麵說暫停拍攝,就是知道這個人的厲害之處,所以直接讓省裏通知電視台。
“紀導,我希望你配合,保密協議上的內容你該記得,不要再妄加揣測,也不要散布不實信息,這不是你能參與的。暫時請你和拍攝組都不要來警隊了,至於延期到什麼時候,你可以在台裏等通知。”
陳立已經很客氣了,沒說下去,轉身離開了。
紀莫年還在發愣,手機就響了,是台裏讓他趕緊回去,暫停一切拍攝。
副台長找他談話,先是批評他不該今天硬闖刑警隊,之後就是安撫,到底做了多年領導為人圓滑,不愛得罪人,尤其是紀莫年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