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素是他們中年紀最小,也是唯一的女生,她那時每天就像個開心果,也時常因工作上的難點哭鼻子,以前最喜歡在他身後跟著,梁旭總打趣,稱她是紀大記者的小尾巴。
幾年過去,小尾巴長大成熟,能獨當一麵了。
剛才在茶樓裏見到她,他都有些認不出了,他們仨曾經說過,永遠不會再讓小尾巴哭,可他們誰都沒做到,尤其是他。
其實紀莫年早就知道,老主編今晚的退休告別宴,不在記者圈,可媒體人哪有秘密。
他也知道,這些年紙媒沒人來找他麻煩,除了父親幫他平了外,更多的是老主編幾乎安城每個報社都去了,去挨個求人不要找他的麻煩,替他解釋。
可解釋有什麼用,媒體人都知曉,很多事大眾隻願相信自己看到的,後續如何根本不會有人在意。
外加,解釋什麼?他確實在最關鍵的時候拋棄了自己的隊友和信仰,他不配當一個記者。
他這些年對老主編避而不見,不是因那件事後報社裏的人對他的謾罵,而是他覺得愧疚,覺得沒臉見老主編。
可蘇素剛才的話在耳邊縈繞,“這也許是最後一次見了。”
紀莫年心中翻湧,無盡的愧疚苦澀讓他眼前模糊,直到一隻手拉了他一下,“紅燈,小心。”
紀莫年才一個急刹車,如夢初醒,“抱歉。華瑤,下午我有點事,今天不能陪你去看房子了,先送你回公寓可以嗎?”
華瑤點頭,可紀莫年又想起什麼,“你還有行李吧,那我先陪你去取行李。”
“我自己去取就行了,你有事先忙吧。”
“可是。”
“沒事的,紀先生你已經幫我很多了,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我行李也不多,自己打車去。”華瑤對他笑著,抓著他冰冷的手,給予他力量。
紀莫年沒有躲開,知道她在安慰,最後回以一個蒼白的笑。
直到車裏隻有他一個人,情緒才再也繃不住的爆發。
……
而紀莫年不知道,另一邊上了出租車的華瑤,卻在車子開起來的一瞬,擔憂脆弱的目光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厭惡,拿出紙巾擦著自己的手。
出租車司機詢問著,“去下八裏哪個口啊?”
“不去下八裏了,師傅,附近有郵局嗎,就去最近的郵局吧。”
“小姑娘要郵東西啊,附近有快遞站。”
“不用,就去郵局。”
華瑤從包裏拿出一個空白本子,撕下一張,將腿支起來,在車子的搖晃中動筆。
“爸爸,展信佳。
我要換新工作新住處了,之前的工作雖然老板對我照顧,同事對我有愛,可人總要往上走。
我在這已經學夠了東西,要跳槽了,去新的環境才能學到更多,為我的夢想努力。
新老板人很好,是個有正義感有責任心的人。
隻是,他最近好像有煩惱,我在思考如何幫他解決問題。
畢竟當上公司的中流砥柱,才能更好的發光發熱。
我還沒完全了解他,隻知他是個家世背景好的人,父母一定很愛他。
但他朋友太少了,過去共事的人對他也有誤解,真是個孤獨的人。
這樣的人一定很渴望證明自己吧。
我一定能發揮作用,成為他最信任,最依賴的員工。
未來的路還長,新工作也許會有很多未知的麻煩。
但沒關係,我這人優點就是,耐心好又努力。一定會成為這一行的佼佼者。
隻是爸爸,我好想你啊,你也很想我吧?
你放心,不久的將來,我就會在安城徹底立足,成為一個很耀眼的人。
把你接到我身邊,享女兒福。
……
永遠愛你的女兒,小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