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重大的發現。”景逸說,“如果那些裝備真的是秘密運往京城,為謀反做準備的,我們必須立刻把這個信息傳回京城。”
景逸神情緊張,手指不住地摩擦著劍柄,思慮了一會兒,他起身,說:“我去跟九殿下說,我們今天就折回官道,讓驛站送急件給太子殿下。”
我拉住他的衣服,說:“等等,景逸。這件事情隻是你自己的猜測,目前還沒有得到證實……”
“不,你不明白。如果真的是謀反,將兵器運往京城,說明當時已經到了臨近起事的地步,庸州的暴亂隻不過是拖慢了反賊的計劃。黃奎他們劫走的肯定不是反賊全部的兵器,反賊這一年以來說不定在隱藏實力,在等待一個起事的時機。說不定就是這幾天!如果等得到了證實再通知太子殿下,隻怕一切都晚了!”景逸越說越激動,臉上的表情顯示著他已經將最壞的結果在腦海裏演繹了上千遍。
我看得出景逸的焦慮,勸解道:“景逸,你先冷靜下來。這一切都是你的推測,你現在不知道反賊是誰,不知道他們謀反的計劃,甚至不確定他們會不會繼續他們的計劃。如果隻是快馬加鞭地向京城送一封信,告訴太子有人要謀反,太子會怎麼想?”
景逸聽了我的話,怔了片刻,又坐回我的身邊,說:“你說的沒錯,太子可能根本不會把我傳去的消息當一回事。”
我接著說:“或者,太子也跟你一樣,陷入恐慌和混亂,反而讓反賊尋到空隙,占了便宜。”
景逸攥了攥劍柄,像個漏氣了的氣球一樣,歎了口氣,道:“依依,你說的沒錯。是我考慮不周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說:“所以,我們可以盡量快些回到京城,等你見到了太子殿下,再找個合適的方法提醒他。你不也說,走彌山這條路會比走官道更近嗎?咱們就繼續走這條路吧。”
“好。”景逸想了想,補充道:“暫且不要跟九殿下提這件事。九殿下生性善良,沒怎麼見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別讓他跟著擔心了。”
叫醒九殿下,收拾好被褥和虎皮,我們一行人又啟程了。
一開始,九殿下堅持要騎馬,換了阿海過來陪鄭叔駕馬車。可沒過幾天,九殿下又坐回了馬車裏。
這幾天,我們把馬車裏的食物幾乎吃光了,空出了不少空間。現在三個人坐在馬車裏,一點也不覺得擠。
九殿下吃完最後一點琥珀核桃,拍了拍手,抱怨道:“景逸規劃的這是什麼路線啊!每天都在這荒野林子裏走,除了樹枝什麼都看不到。一開始還說路上會經過很多村鎮集市呢,咱們每天天黑了才能找到一個睡覺的地方,天剛亮又起來趕路。這樣有何意趣啊?早知如此,還不如走官道呢!”
我當然知道景逸拚命趕路的原因,可又不能實話告訴九殿下,隻好說:“現在,殿下失蹤的消息應該已經傳進京城了,貴妃娘娘和太子殿下這會兒肯定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焦急,說不定正大發雷霆,張羅著要派人四處尋找殿下您呢。”
九殿下露出一絲淘氣的笑,說:“哼!就是要讓他們看看,我沒有他們的保護也能完好無損的回京!”
“所以啊!”我說:“咱們這邊趕趕路,別去管什麼村鎮集市了,直接奔著京城趕回去。爭取在貴妃娘娘派出去找你的人出京之前回到京城,這樣才能讓貴妃和太子大吃一驚。”
九殿下深以為然,重重地點頭,說:“沒錯沒錯!這樣效果才是最好的!”說罷,掀開車窗的簾子,喊道:“景逸,咱們走快些!爭取在他們派人去找我之前到達京城!”
景逸回過頭,臉上依舊是眉頭緊皺,眼神肅殺的神情。景逸開口應了一聲“好”,慢慢加快了速度。
九殿下放下簾子,看向我的眼神滿是疑惑,問道:“你是不是跟景逸吵架了啊?”
“什麼?”我沒預料到九殿下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反問道:“殿下怎麼這麼問?”
九殿下指了指前方,說:“你看景逸那張臉,比教我學問的溫學士的臉還要嚴肅。明明之前挺好的,肯定是你們小兩口吵架了吧?”
“九殿下!我說過了,我跟景逸隻是朋友。”我堅持向他重申。
“真的嗎?”九殿下狐疑地看著我。
我心裏也沒來由地生起一絲心虛,我搖搖頭,甩開那些亂七八糟的雜念,肯定道:“真的隻是朋友。”
九殿下撇撇嘴,顯然沒有相信。
馬車慢慢停了下來,我推開車門,問道:“怎麼了?”
我向前望去,看見一個巨石躺在我們前行的道路正中間,順帶還壓折了兩棵一人不能環抱的樹,將我們的去路擋得死死的。
景逸下了馬,走到我們的馬車前,說:“前麵的路被擋住了,馬能過去,馬車是肯定過不去的。我們可能要繞遠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