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妲己
我叫蘇妲己。我的父親是蘇部落的酋長蘇護。我出生在氣候怡人,椰影婆娑的南疆。那是我的故土,一個山林茂密,四季如春,溪流婉轉,百鳥啼鳴的人間聖地。如黛的青山明澈的碧水滋養著我絕色傾國的靈秀和嫣然。父親自小寵愛我,視我如掌上明珠。記憶裏父親總是抱我於他的膝上,用殷切的眼神凝視我,他麵色柔和,語氣慈愛而自的,他總是說:我蘇護有女如此,不知未來會有怎樣的男人與之匹配?
我自小失去母親,父親是我十七歲以前見過的唯一的男人。在我心目中,父親就像山一樣承擔著我生命中所有的喜怒與悲歡。我十七載的人生旅程除了簷下的長廊裏徐徐和煦的風和滿園關不住的繽紛美景,就是父親充滿情意的眼和他慈愛柔和的臉。每當父親在我麵前說出:我蘇護有女如此,不知未來會有怎樣的男人與之匹配的話時,我的憧憬裏總是父親魁偉傲然的身影和他硬朗清俊的麵容。
在父親無微不至的愛和關切裏,我猶如園裏那朵最美的花千嬌百媚的盛開著。園中有一池一清見底的碧水,那是父親特意為我引來的附近的山泉。懂事以後我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駐足在那池碧水前凝望水中自己的倒影。常常,我都會問自己,水中那個弱柳扶風長發如瀑青春絕色傾國傾城的女子,真的是我嗎?
沒有人否認過我的美麗。但我如花的年華隻能在無邊的靜寞和孤獨的琴聲中日複一日地虛度。每當我的纖纖十指優雅地撫過那架古老的木琴時,我都會悵然仰望遠處的青山。
園外的天,是什麼顏色?父親以外的男人,會是誰?
父親總是說,人的命運是有定數的。我相信。屬於我的定數在我滿了十七歲在我的青春被那座雖然美麗但空落的園子束縛的快要發瘋的時候,終於降臨了。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那個徹底顛覆了我命運軌跡的晴朗但血腥的白天。父親兵敗,整個有蘇部落成為朝歌的俘虜,而我將做為那場戰爭的戰利品之一和父親一起被押往朝歌。當我蒙著頭被幾個士兵像拎小雞一樣把我拎出囚禁了我十七年的家園時,我第一次看到了父親以外的男人。
當蒙在我頭上的黑布被人粗暴的扯下時,出現在我麵前的是一群黝黑粗壯麵目猙獰身著厚重盔甲的士兵,他們黑壓壓的四散在我周圍,用鷹一樣貪婪銳利的眼神看著我,然後我聽到為首的一名將領說:就是她,蘇妲已,把她帶回去獻給王。
後來我知道那個為首的將領是武成王黃飛虎。
在被押往朝歌的途中,無聊的士兵們開始高唱凱旋的戰歌。如潮水般高吭粗獷的合聲在我的耳邊不停地悠揚地響起,浩蕩的歌聲就像一把重棰透過我的耳膜直擊我的心鼓。我入神地聽著,那種氣勢恢弘山河豪邁以及陌生的男人特有的力量讓我從內心深處興奮莫名。我常常在士兵的歌聲中挑起車簾,默默地凝望漫長羈押途中的一個個黑夜和白天。園外的天就是這種顏色?父親以外的男人就是這樣的醜陋粗獷無所畏懼?我看到他們隨意的擄掠,像飲水一樣的飲酒,大聲的無所顧忌的調笑,還有隨地的小解。這是一群我從未見過的全然陌生的人,一種我從未體驗過的全然陌生的生活,這群人這種生活讓我不安惶惑,更讓我激動莫名。那種激動是一個從未踏出家園一步的女子對於未來的一種明晰熱烈的期盼和憧憬。
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出行,而且是一次遙遠的沒有歸途的出行。我將做為一個戰利品被祭獻給殷商王朝的君王帝辛,成為他的妃子。
帝辛,殷商的君王!一個對我而言即熟悉而又全然陌生的男人。一個令我無比敬仰無比崇拜而又無比威懼的帝王!他打敗了我的父親,剿滅了我的王國,使整個有蘇部落成為他的俘虜。我的父親,那個能征善戰溫情但驕傲的男人,不的不低下他倔強高貴的頭顱,成為大商的階下囚。
在我的生命中有關這個男人的所有消息都來源於我的父親。父親說,殷商是一個偉大的王朝,它的統治者帝辛是一個當之無愧的王,他博聞廣見,才思敏捷,能言善辯,精通音律;他勇猛好鬥,能征善戰,孔武有力,能手格猛獸;他二十歲繼位,在他繼位的幾十年中,商王朝的國力如日中天。
但是,他暴虐,殘忍,恃才傲物且剛愎自用,所有觸怒他的人生命都像草芥一樣被剝除,包括奴隸,令他不快的後宮嬪妃,還有朝中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