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初我沒有薦妹妹入宮,他有沒有可能一直專寵我?答案是我不能肯定。

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妹妹到底用了什麼法力把一個擁有諸多粉黛的男人吸牢在她的身邊?我尋問妹妹身邊的宮女,宮女告訴我皇上最入迷的是妹妹合德蘭湯沐浴。

那是一個月白風輕的夜晚,妹妹正在皇上專為她用白玉砌成的池子裏洗浴,這時皇上駕到,正裸身洗浴的妹妹聞訊便移到了一個燈光暗淡的角落處,但朦朧的光線卻營造了一個更為迷人而曖昧的境界,皇上當場呆站在那裏,貪饞得觀望著令他消魂的一幕,當時的妹妹浸在淺淺的水波之中,玉體橫體,曲線流暢,光潔如美玉,如夢似幻,秀色可餐,那個用白玉砌成的浴池成了展現妹妹女性魅力的舞台,而觀眾隻有皇上一個人。皇上從此便迷上了那種感覺,在他眼裏,那是一場無與倫比的視覺盛宴,做為一個男人,沒有比觀賞一個女人赤裸而美妙的胴體更令他身心愉悅的了。從此皇上禁止宮女向妹妹通報,常常一個人悄悄站到一個妹妹無法看到的角落偷窺妹妹洗浴,那種從未有過的激動和刺激讓皇上樂此不彼;而對皇上的存在渾然不覺的妹妹在一種自然而然,精神放鬆的情形下更有一種狐魅而迷人的美麗,從她寬褪羅衣,玉骨冰肌,蘭湯瀲灩,到自我欣賞,顧影自憐,關窗鎖戶,輕醮細試,一幕幕活色生香的旖旎畫麵,都是皇上的經驗裏從來沒有經曆過的。

寬褪羅衣玉色鮮,蘭湯莫遣濕雙蓮;

那能不稱檀奴意,自撫凝脂亦可憐。

玉骨生涼粉汗輕,冰綃拂試雪肌明;

鎖窗嚴密無窺處,時聽香羅醮水聲。

另外宮廷密史也為妹妹合德沐浴寫下詩詞:

如清如鏡,偷得佳人一個影,反覆回旋,飛舞盤中體欲仙。

幾何著色,妙在嬌憨元氣力,紅沾羅衫,一樹桃花露半含。

當湯初整,未識檀郎可睡醒,為怕偷看,不敢輕將裙帶寬。

還移蓮步,低喚小環來守戶,如若來時,咳一聲兒使我知。

果然潛到,咳嗽聲中微帶笑,已在眼前,揭破窗幾偷眼看。

忙將裙係,未曾由他窺妙處,一縷水紗,遮處何曾真個遮。

最後妹妹合德知道了自己入浴的過程竟能如此地使皇帝神魂顛倒,於是便將計就計地不予揭穿。更運用欲擒故縱的手法,盡量鋪排無限的蝶豔風光,甚至連浴罷的情態,也加以刻意的美化,以捕捉皇上的注意力:

蘭湯晚涼,鸞半妝,紅巾賦雪吹香,擘蓮房睹雙。

羅紈素當,水壺玉床,月移花影西廂,數流螢過牆。

皇上曾經對身邊的太監說:“自古以來皇帝沒有兩個皇後,如果有的話,我一定要把昭儀也立為皇後。”為了讓妹妹的洗浴場景看在眼裏更體麵更動人,皇上特地關照用藍田玉鑲嵌了一個大浴缸,注入豆蔻之水顯光瀲灩,另外再用白玉,黃金,配以翠玉,明珠做成一張特大的合歡床,懸掛著粉紅紗帳,帳頂裝飾萬年之蛤所產的夜明珠,發出璀斷的光輝,照耀得長夜如晝。

自此,妹妹合德浴罷,便一身輕敷露華之粉,通體皆香,鑽入合歡床,與早就等在那裏的皇上歡合。而皇上真正體會出個中的滋味,幾乎有一種不忍褻讀的意念,有時甚至不知道如何是好,隻是無休無止地擁抱著,揉捏著。

皇上以偷窺妹妹洗浴為樂事,從此更對妹妹迷戀得無以複加,妹妹絕妙的胴體成了這個閱盡美色的男人心中唯一念想,他就像一隻辛勤的蜜蜂沉溺在一朵斑瀾五彩的花朵裏樂而忘返了。

原來皇上貪戀得是妹妹的胴體。

我站在巨大的銅鏡前麵,凝望鏡中的自己,花容尚在,風采尚在,隻是眼中多了一份帳然與迷惘,那是一種棄婦的幽怨。令我不甘得是我竟然也淪為了一個棄婦,曾經讓皇上癡迷一時的我的舞姿與琴藝竟然也不能再激起皇上的興致,當年我拋棄了深愛我的方子春,如今皇上讓我嚐到了同等滋味,隻是,方子春可以在或長或短的疼痛後重新做人,可是我呢?寂寞深宮,已經習慣了人群的歡呼和掌聲,已經習慣了男人溫柔眼神包裹的我要如何走過我人生剩餘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