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淩昂輕眨了下眼,答案是否說出與否都已經不再重要,那眼神,我心領神會。
瞧我們已經談妥,陸敬亭忍不住大歎他這說客當的真叫屈,原來我隻用短短兩三語就能解決的事情,為什麼任他說了這麼多句都問不出半句話來,害得他心焦的差些都要去求人了。
我聽後便是笑,早說過他與宿淩昂比還嫩許多,他還偏不信。隻不過,我也得謝謝他,他為我定也是****不少心了。
人生得一知己,難!得陸敬亭這樣位居高位,心卻平近的,更是千載難得。心裏除了感恩上天的厚待,也不知道還能有些什麼想法。
一片喜氣洋洋的紅,從院子這頭漫延到了那頭。雖然宿淩昂在那時眨眼表示了同意,但我沒卻沒想到,同意之後的事會操辦的如此之快,快的我還沒自夢裏醒來就已被震天響的喜樂擾去了困意。
掰著手指頭一算,真真假假,這已是我的第三次出閣,似乎也已經不能再稱之為出閣了。
第一次,倉促間,兩人定了約作了假。第二次,熱熱鬧鬧,依然是假。過了這麼久,到了這第三次,終於是成真。想想,這似乎就是弄假成真,忍不住嗬嗬傻笑。
當紅蓋頭遮上頭頂,心竟跳的厲害了起來,生出了一絲緊張的感覺。卻不知道究竟是緊張些什麼,暗罵自己沒出息,可惜罵歸罵,這心跳卻沒有慢一下拍來。
今日的主婚人是陸敬亭,高堂自然是爺爺。千說萬說,陸敬亭非央著我讓他做這主婚人,我笑,他這麼說,又有誰會反對,誰又敢反對。
值得一說的是今日的司儀,請的不是別人,正是容相。得知我們這家鄰居要操辦婚事時,一雙虎眼瞪得十足的大,不敢置信的來來回回打量了我與宿淩昂許多眼,那眼裏的意思似乎是在指責我們倆既沒正式拜堂,卻這麼每天粘膩在一塊,有辱了聖賢,打量了個夠本,他本意是拂袖而去,卻不想出了變數。
而一向最愛找容相麻煩的聶瑜自然是看懂了他的意思,籍此出了個餿主意,要容相來做這婚事的司儀。我們幾人笑他果然是一個餿主意,容相本就不想與我們往來,又怎麼可能會來做我婚事的司儀?
但聶瑜偏偏就讓這不可能的事成了可能,辦法也甚是簡單,臣是君的臣,君的一句話,抵的過旁人的數十句,於是聶瑜直接找上了陸敬亭,在他耳旁嘀咕了幾句,陸敬亭竟然也就跟著他一塊摻和上了。
“劈裏啪啦”一連串的爆竹聲在耳旁炸響。低著頭,視線已經隱隱瞧見自己衣裙的裙擺以及隱隱露出的鞋尖,任由喜娘攙扶著一步一步走向前廳。
今日來了不少人,或許說隻要賣陸敬亭麵子的朝中大臣該是都來了。一路走過去,不停的聽得人們的議論聲。議論些什麼,我已無心去聽,隨著腳步跨入屋內,心越發跳的厲害。
容相不愧是容相,聲音裏透著一抹叫人不敢不服的威嚴,短短兩三聲,還本議論的熱鬧的人盡數止了聲,寬闊的大廳裏就聽得他一聲的聲音。
聽著他的聲音,我忍不住竟然想發笑,原先的那份緊張神奇的減退了許多。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本是簡簡單單的幾句唱詞,偏偏在容相的口裏念出來是那樣的怪異,害得我憋笑憋的辛苦。
對拜完禮,就等著容相再唱最後一句“送入洞房”,等了半刻,卻始終聽不到容相開口。正在納悶,隻聽得容相拔高的聲音唱道:“取稱杆,請新郎以稱掀起喜帕,恭祝兩位新人稱心如意——”他的音調拔的太高,唱到最後竟然破了音,尖細的尾音倒是像宮內行走的人。
隻是怎麼聽那“稱心如意”四字都像是咬牙切齒著說出來的,看來他的確是對我們請他擔任司儀有所不滿,以至於現在要來小小報複我們一下了。
有哪家新人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掀蓋頭的?
才這麼想著,眼前一片大亮,我不明所以的抬頭,正對上宿淩昂含笑帶柔的雙目。
好吧!我早該知道,別人不能的,到他手裏就不一定了。
“好!”陸敬亭忽然大力擊掌,“恭祝兩位稱心如意!”原來是為我們順台階的。
我低目垂頭,忍不住而笑。
容相定然很失望。
紅燭雖垂淚,有情人自得樂。沒有進喜房前,心裏還小小的想過,今夜這正正式式的洞房夜該如何度過?未想過半,臉就已羞燙的很。
而此時,我忍不住再笑,自己的思想太過了。
正正式式的洞房夜,我卻與宿淩昂猶如第一次般對坐在花桌旁,他飲酒,我吃菜。不時還說上一句話,“你說,我以後該叫你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