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我說話,鳳彩二姐忙接著喊道:“唉,都屋裏坐下說話好不好,小再一尿的濕濕的,我得先進屋了!”
一家人在小會議室落坐,鳳彩二姐大聲說:“媽,爸,這是您孫子,小雲的孩子,歸我了,你們大家隻準看,不許碰,吃奶時歸小雲,其它時間我是監護人。早先來電話沒告訴二老,想給二老一個驚喜!好了!我的歸定說完了!”
我二十多年沒見爸爸,覺得爸爸並不像想象中那麼老,頭發是有些花白,滿麵紅光,精神狀態極佳,說話聲如銅鍾一點未改。
“爸,媽,看到二老精神狀態如此良好,小雲心裏高興。爸,我不走了,在這裏你給孩兒找份事兒做,讓小雲在您身邊再討些父愛和母愛好嗎?”
“好好,休息幾天,讓小齊給安排培訓班院裏做事吧!小雲呐,金玉良怎麼沒和你一塊來呀?”
“爸,媽,我和金玉良已經離婚二十年了,金山和之夏都結婚後,我又和冉東旭結婚兩年來,他去北京給他母親治病,一時來不了……”
“小雲哪!先到媽那屋裏,讓你大姐好好看看你,你們姐倆三十六年沒見麵,你大姐也常把你掛在嘴上,但是她始終不知道你長的啥樣子!你看,你大姐還那麼楞著呢!那個象傻子看熱鬧的就是你大姐。”
隻從我下車,鳳賢大姐就一言未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農村四十多歲女人她見的多了,和眼前這位小妹怎也對不上號,她始終懷疑,這不是自己已經四十二歲的妹妹,是不是其中有詐!
但又一想是鳳彩領回來的,不會有差!可是!去年春天鳳彩來時也沒說小雲結婚哪!這怎能一夜間孩子都抱來了?二妹多年來愛搞過惡作劇,是不是小雲發生了什麼不測,鳳彩硬拉來一位討爸媽開心呢!
鳳賢大姐正在思索著不著邊際的猜測時,媽媽把我們姐倆讓到自己臥室,我異樣地看著大姐說:“大姐,聽二姐說你還是一個人過?”
“啊!是的,一是工作忙,二是沒碰到合適的。反正也是半老徐娘了,索性更不急了。”
“聽二姐說你還等那個姓鄧的,有這回事嗎?”我見大姐對自己這般冷淡,心中想了好多,也偏離姐妹重逢的喜悅,所以沒話找話地說著。
媽媽看出其中的不對,她直接問大姐說:“鳳賢,小雲回來你怎不高興?”
“鳳賢把媽媽拉到門外問:“媽,她是小雲嗎?“
“哎呀!原來你是為這個,一點不會錯,說話聲,模樣,還有後腦勺的一綹紅頭發,你是不是又懷疑鳳彩捉弄人,這可一點假沒有,第一眼我就知道一點都沒差,屋去吧,是你親妹子!我的孩子我心有底……”
四十五歲的大姑娘鳳賢大姐出事一貫穩重,雖然一女流之輩,也是幾經風霜,她的青少年時代正是東北白色恐怖時期,新中國的幾次運動變革她都經曆過。
現在還處在運動混亂中,她對什麼事都小心謹慎,尤其是三十六年沒見過麵的小妹,分別時才七歲,和麵前美麗動人的小妹,在她心裏對不上號……
我自己不想信這是事實,兩年中發生的事,串起來一想,和做夢一樣,自己試著掐過自己,有感覺,疼,不是夢。在給再一喂奶時,曾幾次喊過,我的小山子真乖,有一次二姐問:“唉!唉!走神了是不是?這一差可要差出三十來年哪!”
第一天晚上我睡在大姐臥室裏,也是第一次和大姐在同一寢室,但不是一張床。大姐四十五年獨身,不習慣身邊有人,這一夜是長談一夜,我才有一點點同情大姐的癡情!
原來大姐在沈陽一家高等學府就讀時,和她導師的兒子鄧邁相好三年,鄧邁出國留學走的那天,好多同學都到車站送行,在站台等車時,鄧邁當著同學的麵,把大姐親了又親,戀戀不舍的走進車廂,海誓山盟的說等他回來。這一等就是二十八年……
最近,大姐心裏又裝著小齊,她自己心裏明白,比男人大十歲很難走到一起,當我說起冉東旭比我小十四歲,又把在途中小齊托二姐的話,和大姐學說一遍,大姐才吐露出來心聲說:“小妹,我心裏並不比你輕鬆,可是,姐的臉皮薄,這種話姐沒說過,這就是咱喜歡文學人的悲哀。
你看鳳彩的三十來年,活的多輕鬆,心裏怎想就怎說,咱姐仨今天才算真正的團聚,三十八年,天各一方,你的消息,年年靠鳳彩來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