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把她的手中的那個麵包塞進了我的嘴裏。我不清楚我是不是被她的動作驚呆了還是因為那個熟悉的味道。
眼淚在眼圈盤旋。我也不清楚眼淚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湧上來,我死忍著不眨眼。
“你很喜歡範特花吧。”我睜大了我的眼睛看著她,即便她在我的視線中還是扭曲的。她怎麼知道的。
“你說了最近他很喜歡吃,而範特花是最近才開的。而且這附近隻有這一家有。”她說完把套在我嘴巴裏的麵包的紙袋拿走,手指點在了兩種麵包包裝唯一不同的地方。我突然開始討厭這個精明的女人了,即使她讓我心動過。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本來就隻有他知道我喜歡範特花。”我低下頭。忍不住的眼淚開始不斷往下滴落,撞在褲子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我受不了這種窒息的感覺了。我走了出去。我出了門以後漫無目的的走著。風能把我的眼淚吹散。
我來到了我們兩個認識的那個地方。我原本也是一個庸人,隻不過隻能在一層勉強殺死一個哥布林。而他,那時候已經能殺到第三層了。
有一天我突然在這個地方發呆——第一層的入口,他和我遇見了。我本想和他組隊的,下去後才發現我要折磨半天的哥布林在他的刀下是那麼痛快,於是我就成了他的支援者。這是他告訴我的,我原本都不知道有這種職業。那時候他的劍還是黑的。
由於我每天的晶石產量就隻夠我吃飯,我沒錢租房子。他卻好心的把我帶回了他的家,雖然很亂,但總比我沒有的好。接下來的幾年,地下他負責殺怪,我負責撿取晶石,為他提供藥劑。地上我負責買麥麵包,他負責消滅。
過了幾年,他也有了一定的積蓄,他把原來的那醜陋的黑盔甲給賣了,換了一身帥氣的白色鎧甲。他跟我說過,那時候的他隻有那一身盔甲和一個住處了。這一身盔甲就是他的全部了。但就是這身盔甲間接成了他永遠離開那個住處的原因,真是諷刺。雖然我也許就是那個直接原因。
前不久,他跟我說過,他看上了那把黑色的長劍。於是他每天都在第四層刷著野豬。可是他不滿現狀。因為那把黑色長劍價格夠他在這個地方奮鬥好幾年。前天,他心血來潮的想試試努力一天能賺多少晶石。而不算那些體力藥劑,他足足刷滿一天的野豬卻不到那把黑劍的百分之一。
不安於現狀的他會提出向下走我也沒有感到意外,隻是沒想到會那麼快。果然還是早了。他死在了他的欲望上。他成為了那把黑劍的祭品。但是。如果沒有我,他還是活下來的把。
我走到了那塊祭崖邊。高聳的祭崖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死去的人的名字,有些是庸者,有些是追求者。那些安樂死的人是沒有資格把他們的名字刻在上麵的。
我走到了一個名字很少的地方。據他自己說上麵已經有過他的名字了。他小時候覺得把名字刻上去是一種英雄的行為。於是他趁著大人不注意悄悄的跑到這裏用吃奶的力氣刻下了他自己的名字。換句話說,他小時候就已經死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