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飛天聽後臉上神色一變,道:“有關此人之事,我也曾有耳聞,隻不知他劫囚車幹什麼?”
紫衣人道:“道長剛才也問過了,這囚車中裝的卻是何人?”
呂飛天道:“聽剛死去那人之言,應該是遼東經略熊廷弼大人?”
紫衣人道:“不錯,道長可知這彭天成為何要劫囚車?”
呂飛天道:“願聞其詳。”
紫衣人道:“熊大人坐鎮遼東,卻因故兵敗後金努酋,喪失遼陽沈陽,兵退幾百裏,朝廷有令,責其進京認罪,這彭天成竟敢公然劫囚車抗旨,膽大妄為,已至極點,而其中更有深意難測。”
呂飛天道:“他救了熊廷弼,雖然抗旨,但未必會有什麼陰謀企圖吧。”
紫衣人道:“道長可知,熊大人的身價在朝廷與努酋那裏,分別是多少?”
呂飛天搖頭,紫衣人道:“朝中有旨,擒熊廷弼者,賞銀一萬兩,後金漢努爾哈赤則有令,誅熊廷弼者,賞黃金五千兩,封萬夫長。領八旗兵。”
呂飛天道:“你猜那彭天成此番劫走熊大人,是為了那些賞銀。”
紫衣人道:“熊廷弼坐鎮遼東十年,被此地人稱之為遼東第一隻手,那彭天成卻也有個外號,叫做遼東第二隻手,意思是放眼遼東,他隻在熊廷弼一人之下而已。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熊大人倒台,彭天成肯定就會從此稱霸遼東,對他來講,劫走熊大人其實是一本萬利之事。”
呂飛天聽罷沉思片刻,突然仰天長笑,道:“閣下所言似乎很有道理,可惜,貧道行事,卻喜歡率性為之,遼東有什麼人物也好,有多少險惡也罷,我要走就走,哪管得了許多?”說完揚鞭策馬,一陣風煙之處,身影漸行漸遠,將紫衣人遠遠的拋在了身後。
紫衣人見得呂飛天的身影漸行漸遠,禁不住一聲長歎:“此人一身硬氣,是江湖豪俠的風範,可惜,卻托生在道家福地,缺少道家風範中的精髓,隻怕是難以托起匡扶白雲觀的重任。”
話音剛落,忽聽得背後有一個聲音笑道:“非常亂世,所謂萬物不驚大巧若拙的道家風範又有何用?”
紫衣人聞言一驚,回頭看去,卻見身後並無一人。再看四周,樹靜風停,並無絲毫動靜,他這一驚非同小可,但仍強自鎮靜,沉聲道:“閣下何人,就請現身,不必裝神弄鬼。”
那聲音猶自大笑著道:“兄台剛才如此高抬那什麼遼東第二隻手,真可謂雷聲隆隆,名聲赫赫,可惜,什麼第二隻手第三隻手,甘冒天下大不韙之險,卻也不過隻劫了空空一輛囚車,熊大人連影子都難以見到,國家棟梁荼毒命運,總是難逃,遼東豪傑之說,就此做廢。”
話音閉,隻聽得“嗖”的一聲,一物破空而來,正落在紫衣人手中,紫衣人隻覺一股大力自手直撞入胸口,騰然間身子從馬上直栽下來,眼看前就要摔到地麵,又有一股大力托在腰間,就似有個人突然扶了一把一樣,竟然被托得身子穩穩落下,站在了地上。
紫衣人臉色如土,剛才這一撞一托,分明出自一人之手,而力道與火候掌握之巧妙與高超,生平僅見。
他知道今番遇見了絕頂高手,不敢怠慢,尚未反映出如何應對,但聽得那個聲音又在耳邊響起:“閣下遠來山海關,別無他物相贈,小小意思,就做敬意,禮物雖小,兄台卻不可丟失,遼東一帶,隻要持此物在此,估計多半不會有人為難兄台的。”
紫衣人看手中那物,原來是一隻玉佩,此玉通體碧綠,是上等成色,而難得的是玉之兩麵各有內容,其中一麵刺著一隻老虎,威風凜凜,栩栩如生,而翻過來,另一麵則刺得有字,上麵用楷書寫著幾個小字:“臥虎山莊彭。”
紫衣人隻覺腦中轟然一聲,驚道:“原來你就是遼東第二隻手,大地豪傑彭天成。”
那人哈哈笑道:“賤名不足汙耳,遼東第第二隻手一說,純屬謠傳,彭天成無名小輩,如何敢於熊大人並稱齊肩,兄台請好,就此別過。”
但聽得那人笑聲陣陣,漸行漸遠,不過片刻,便再難得聞,隻剩下紫衣人立在那裏,臉上的汗水不停淌下,止也止不住。
而此時青山寂寥無語,夕陽西下處,隻見前方一個身影隻悄然一閃,不多時已成為一個黑點,似已遠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