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寂偊累著了,坐在路邊長椅上歇腳,攤開地圖,分辨自己此時所處的位置。
永安太學不愧是全聯盟最高等的太學,不說別的,單憑這麵積就是第一名。它由前皇朝最大的皇家園林改建,那些富麗堂皇的建築在戰火中不止一次被付之一炬,現今絕大多數建築都是在以前的地基上重修的。
頭天,歸海溶衡帶著她下了名為“清漣號”的藍蓮花飛寶,地點便是永安太學的外城北門門口。瞧瞧,一個學堂卻像一座城市那樣,涇渭分明地區別了外城與內堡。
外城並沒有很具體的標識,全是商鋪,熱鬧非常,出售的東西包羅萬象,並不隻限於學生用品。自進了外城區域,那便不能在高空中飛來飛去了,換乘的一輛水滴狀浮遊也是舒適之極——和清漣號一樣。舉凡真正底蘊深厚的世家大族,並不會用過度的豪奢來張顯自己,歸海世家自然如是行事。
白寂偊隔著浮遊的玻璃看那些店鋪,暗暗下決心要來逛逛,這是女人的天性麼。
據歸海溶衡介紹,這些店鋪形成一個包圍圈,將太學裹在裏麵,有八個方向的大門通往內堡,越往裏走,店鋪漸疏了,販賣的也是學生用品居多。
浮遊既平穩又迅捷,不多時前方便出現了一座由大塊灰石壘起的門洞,青灰牆體上爬滿了綠色藤蘿,依稀看得見兩個奇怪——對白寂偊而言、卻撲麵而來古樸氣息的大字。歸海溶衡說,是“清晏”二字,代表了皇家希望九洲平安、海清河晏之意。這八個方向的大門都是前皇朝留下來的。
此時的白寂偊還不知道她所麵對的前皇朝遺物對她而言的意味,所以她的平靜淡然讓歸海溶衡有些許讚賞。
過了清晏門,遠遠地就可見到一條蜿蜒明媚的河流,陽光下有粼粼微波漣漪,煞是好看,一架二十五孔橋連接兩岸。這條河正是永安太學五十景之一的千月流珠河。
“流……豬?”白寂偊壞心眼地笑起來,想像有一頭頭大肥豬順著河流飄蕩起伏,見歸海溶衡淡淡然掃她一眼,忙止了笑。她自是知道此珠非彼豬。
“雖是誇張了些,但你看這河水清湛,流動中濺起的水滴在陽光下五光十色,若是月色裏則晶瑩剔透,正像珍珠,才有這樣一說。”歸海溶衡雖不明她為何發笑,不過就她這詭異神情,多半不是好事。
“呃……那千月呢?這些橋的橋洞真有一千孔?”白寂偊扯了扯嘴角,問道。
“其實,太學中所有水流的源頭都是這條河,外島內堡一起算,共有橋梁六十八座,也是有名的美景叫做‘六十八橋明月夜’。千月便專指月夜清輝遍灑時,橋孔倒映在水中與天上明月繁星相和相伴之景。那時的水中月……還真有人用心數過,共有一千五百五十六之數,最多的一處橋梁有一百三十五孔,最少的也有一十八孔。你看那裏,”他指向遠方,“那是太學最高的鼓樓,名叫摘星樓,是最好的觀賞千月爭輝之處。”
白寂偊順著他手指方向看過去,果然有一座高樓,吊角飛簷,很是宏偉。
她默默看了一會,突然歎口氣說道:“水中月,鏡中花,再美……也是虛幻的,禁不起輕輕一碰。”
歸海溶衡一怔,不明白她怎麼突發感慨,但不等他說話,隻聽白寂偊驚咦一聲又問道:“是哪裏來的嘩啦聲響,像是在彈琴一樣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