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當年,藻兼與白寂偊的先人儼毅皇太子頗有交情,也曾經答應過皇太子,若有機會定當照拂他的後人一二。因此,他麵對白寂偊時,總有幾分不自在。
原因在於,藻兼發現白寂偊與她的先人不是同一類人。隻不過,自己雖然不喜歡她那虛偽陰沉的性情,可礙於皇太子的情麵,又不得不理會。
於是,見白寂偊喚住自己,藻兼不禁暗暗叫苦,生怕她提出什麼令自己無法拒絕的要求。
白寂偊眼珠一錯也不錯地盯著藻兼,她怎麼想得到,當年靈獸森林中那個奇醜無比的第一王,如今竟變得如此俊逸超群……最要緊的是,他的樣子與那幅紫筠天君的畫像一般無二!
他便是年輕時候的紫筠!白寂偊心神俱醉,恍惚不能自己,眼見藻兼要離去,想也不想便開口喊住。
焦明夫人神情微變,瞟了一眼白寂偊,心道,莫非她與這位很有可能踏足十星境界的強者亦有交情?難道……可以將他招至麾下?焦明夫人心中又是喜又是憂又是愁。
“你叫我有事?”藻兼勉強衝白寂偊一笑,問道。
白寂偊被他這笑容晃得眼前霞光亂閃,愣了片刻才慌忙應道:“正是。”她穩了穩心神,快速思索著能把他留下來的說辭,“當年幽寂之林一別,沒想到你變化如此之大,寂偊差點認不出你來了。藻兼,你是如何從森林中出來的?怎麼不先來找我?”她的腔調中帶著是個人便能聽得出來的親熱之意。她身旁緊緊跟隨的獨臂少君薑元煜臉色陰沉得要擠出水來。
藻兼舉手耙了耙頭,從本心出發,他不想與白寂偊纏夾不清,但又不好意思拔腿就走,隻好敷衍道:“這說來話長,以後……”
“故人相見,自然要好好聊聊。藻兼,不如到寂偊下榻之處詳談?嗯……你還有好朋友在我那兒呢?第五王碧瞳妙音鵲……你忘了嗎?”白寂偊卻不給他機會拒絕,直接拋出香餌。
藻兼果然愣住,看看笑意殷殷的阿拉貢,低頭想了想,咬牙道:“妙音在你那兒想必很好。可是……以後吧,我找到了殊縭再去看它!”
“藻兼!莫非寂偊曾經得罪了你?”白寂偊星眸中瞬時淚光點點,隱有微弱瑩光跳動。
她這般楚楚可憐的樣子,讓藻兼一時心腸大軟。不知為何,他盡管曾經害怕嫌厭過白寂偊的性情,卻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真正棄她不理,當初在森林裏一樣,現在也是一樣。
腦海中一恍惚,麵前這白裙紫帶的少女梨花帶雨的小臉慢慢變得異常清晰,越發令他情緒複雜。他仿佛又看見了那個伏在儼毅皇太子墓前哀哀低泣的可憐女孩子。
正是那一場悲淒的哭訴,讓藻兼堅定的心動搖了,終於答應讓她試著收服一隻靈獸王,否則,縱使白寂偊持有神山令,靈獸森林的第一王拚了命也要阻止她!
腦子裏混沌一片,藻兼微轉動身子,便要向白寂偊走去。他想安慰她,你還有一大家子人護著你呢,你可比殊縭幸福多了。嗯……當真有難事,我們大家一起想辦法呀!
白寂偊見他遲遲疑疑地望著自己,心中不禁一喜,臉上神色卻越發可憐可愛,又柔柔弱弱地輕喚他:“藻兼哥哥,寂偊很想念你呢!我永遠都忘不了你在森林裏照顧我,還幫我得到了妙音的友誼,藻兼哥哥,你出了森林,怎麼都不來看寂偊呢?”她眼裏最深處,一波又一波詭異的氣旋在緩緩轉動,伴隨著她軟膩的聲音,陣陣無形無跡的元力侵襲著藻兼的清醒思維。
按理說,以藻兼的修為,白寂偊縱然將白澤秘術修至大成也無法攻破他堅固的意識堡壘。可是,這少女仿佛是藻兼命裏的魔星,他從來不會防備她——他以前還猜疑過白殊縭,可就是對白寂偊完全敞開了自己的心房。
也許是因為儼毅皇太子,也許是因為其它。
白寂偊見自己的秘術再一次產生了效果,很是得意。哼,就算你是十星靈獸,還不是一樣要在本少媛的秘術前稱臣?!眼前這張酷似紫筠天君的麵龐讓她的心頭火熱滾燙,紫筠在她心中的地位自然無人可替代,但藻兼,她也要定了!
阿拉貢將這詭異的變化瞧在眼裏,他雖對乾元秘術不甚了解,卻也猜測出藻兼突然的轉變,一定與麵前這少女周身那若有若無的元力波動有關。
他怎麼可能讓白寂偊得逞,壞笑一聲,心念動處,神聖不死鳥驀然一聲清唳,清越鳥鳴劃破長空,震得人耳朵裏嗡嗡作響。
已經離白寂偊極近的藻兼前進的步伐猛然停頓,呆怔了一瞬後,他立時清醒過來。白寂偊居然又對自己使用了秘術!回想起在靈獸森林中曾經的經曆,他清俊麵龐上立時浮現一抹惱怒難堪之色,狠狠地瞪了白寂偊一眼,再不多話,一擰身,騰空而起,他頭也不回地往碧落城外麵飛去。
阿拉貢幾聲長笑,留給白寂偊一個戲謔的眼神,大呼小叫地追趕藻兼而去。
眾人麵麵相覷了一番,白寂偊一跺腳,揮手擲出一方五彩錦帕,嬌軀晃動間已然身處錦帕之上,化作一道流光飛出碧落城。焦明夫人一方或以飛寶、或是浮遊,亦是手忙腳亂地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