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宣的話像一陣滾雷,不,完全像一道霹靂,幾乎生生將簡靜書整個人劃成了兩半。
多少舊事在此刻一點一點地湧上腦海來,一幕幕的,清晰得就像昨天才剛剛發生。
深埋於心頭多年的疑惑在此刻終於得以全然解開。
她曾經苦苦追尋的答案,這麼不經意的,又這麼突如其來的,便霍然呈現在眼前,叫人措手不及。
原來……鄭嘉年他真的對她有情有意……原來,他一直隱忍不言,隻是因為他……他全身心地都在為她考慮,她想要的,他自認不能給她,因此寧可選擇了緘默,哪怕為此會失去她!
蔣宣十分吃力地扶起了鄭嘉年,蔣宣似乎很難過,她伸出手,主動地抱住了鄭嘉年,但短短一刻,鄭嘉年推開了她。
簡靜書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但看情形,鄭嘉年並不願意接受蔣宣的同情與憐憫。
他搖晃著一個人向前走。
蔣宣緊趕兩步,試圖再次扶住他。
但這一次,鄭嘉年沒讓她碰到自己,十分幹脆地一揮手,示意她別靠近自己。
蔣宣怔怔地站住了。
鄭嘉年微微仰起頭來,出神地看了一會兒天空。
簡靜書也情不自禁地跟著抬起頭來。
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天空比任何一個夜晚都要來得陰沉灰暗,今天的大雨似乎還沒下夠,看這樣子,下一刻,雨就會來。
簡靜書恍然想起,他們曾經無數次坐在這樣的夜空下,她告訴他,她討厭這樣的天空,因為讓人覺得灰心,看不到希望。
鄭嘉年是怎麼說的?
他溫和地告訴她,“每一場大雨過後,也許會有清新的空氣,也許會有美麗的彩虹,也許還會有晴朗的明天。”
她那時候以他為明燈。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能讓她感到安慰。
是從什麼時候起,一切都變了?
簡靜書雙肩劇烈聳動,難以抑製地落下淚來。
殘存的理智讓她沒有奔上前去擁抱他。
她隻怔怔地,怔怔地看著鄭嘉年低下頭來,似乎輕輕地,自嘲地笑了一下,搖搖晃晃地穿過了馬路。
蔣宣回過頭來,頓時發現了簡靜書。
簡靜書的目光也看向了她。
她們隔著數百米的距離,默默地對望著。
良久,簡靜書走上前去,哽咽著低聲道,“蔣宣……對不起……”
蔣宣也落下淚來,她拚命地搖著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簡靜書將她輕輕抱住,一迭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蔣宣微微掙開她,難過地道,“怎麼辦?靜書?怎麼辦?”
怎麼辦?
簡靜書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宋宅的了。
似乎是坐了公車,好像還坐過了站了,走了好遠的路,最後才回到了宋宅。
下車的時候,果然下雨了。
雨很大。
她全身都濕透了。
吳媽看到她,頓時急了,“簡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她顧不得回答她。
她隻想躺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覺。
也許睡上一覺,一切就好了。
她昏沉地倒在床上,全身冰冷,又似乎渾身在發熱。
睡著了嗎?
她搞不清楚。
但似乎不過是片刻間,她被一雙強有力的手臂攥了起來,她暈暈乎乎地睜開眼睛,宋正祺正惱怒地盯著她,語氣極為冰冷,“你這是什麼意思?”
簡靜書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目光懵懂,“嗯?”
宋正祺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嘴角帶絲譏諷,“簡小姐還真是個癡心人啊,上一次似乎也是在雨裏傷心落淚,今天又來一次,好像還都是為了同一個男人……既然對他如此情深意重,又何必勉強呆在宋家呢?”他心中憤怒,語氣也尖刻到了極點,“沒有人阻攔你,沒有人綁著你的腳。”
簡靜書愣愣地看著他,身上的濕衣服粘答答地裹在身上,十分難受。
“正祺……”她想伸出手去,摸他的臉。
宋正祺毫不留情地打開她的手,厭惡地道,“你心裏想著別的男人,就少在我麵前裝出這副有情有意的模樣!太惡心了,你知道嗎?”
簡靜書頭疼得厲害,被他一罵,眼淚嘩嘩地倒下來。
宋正祺大怒,轉身就要走。
簡靜書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撲上去就直接從他身後緊緊抱住了他。
“正祺,別走……”她啞著嗓子道。
宋正祺身子一震,怒道,“放開!”
“不要。正祺,你別走……”簡靜書喃喃道,她昏頭昏腦地想,她隻有他了,她什麼麵子自尊都不要了,她隻想他可以原諒她,不要再生她的氣,她心裏難受,她太想得到他的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