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腦補了很多情節,有些遲疑:“你、你要幹嘛?”
“這種眼神看我做什麼?預防中暑和傷寒的,我釀了一天才釀出來的藥,你不喝更好,我……”
我趕緊打斷扶桑未說完的話,隻覺得這東西來之不易療效也好,畢竟是扶桑神醫釀製的藥,不喝簡直是浪費:“我這就喝!”
其實藥拿在手中我還是有些遲疑的,畢竟上次嚐了一點謝長風的藥,那苦味……讓人不敢相信,這個藥,會不會也那麼難喝……
我抬眼瞄到扶桑的麵色變得越來越不好,於是趕緊把藥塞打開,猛地將藥往口裏一倒。
這藥清涼清涼的,有薄荷的味道。算不上好喝,也不能說難喝……奇奇怪怪的。
“把鍾靈的藥給我吧,我去煎藥,一炷香後你過來拿藥。”扶桑一遍拆著藥包上的麻繩,一邊吩咐我。
像夫人我這樣紅娘心態的人已經不多了,到現在我還想為鍾靈撮合一把:“那個,我待會兒要出營有事兒,這藥,你自己送給鍾靈不成嗎?”
扶桑回過頭來,用淩厲的眼神剜我一記:“那我就在藥中加一副決明子改變藥性,讓鍾靈見鬼去!”
“……”夫人我頓時被嚇了一大跳。想來扶桑小子是不會吝嗇他平常用來泡茶的決明子,他倒也太會嚇人了,天知道加了決明子那藥會變成怎麼樣啊,天知道扶桑是不是嚇唬我的!但是有什麼辦法呢,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夫人我還是從他的意,順帶救鍾靈一命罷。
我覺得他的帳子彌漫藥味,聞久了讓人冷靜不少,便賴在這裏不走了,慵懶著雙眼偏著頭看扶桑扇風煎藥。
扶桑一邊給藥爐扇風,一邊撇嘴笑道:“王嫂不會是在觀察我的舉動,擔心我往藥中加決明子吧?”
我毅然搖頭:“你是神醫,若你存心想毒死她,我就是長了一百雙眼睛也不一定能發現你致命的小動作。”
扶桑抬眸笑著:“王嫂真是冰雪聰明。”
我皺了皺鼻頭,屁顛說道:“那是!”
藥爐裏的湯藥被煎成了原來的三分之一,黑乎乎的一碗藥,又燙又臭,倒滿了藥碗後,還有一些剩餘在藥爐裏。
我用毛巾抵住碗壁,小心翼翼地端往鍾靈的帳子。這藥太臭了,我在藥碗的後方,整個人又是往前走的,剛好能聞滿一鼻子苦臭的藥氣。
鍾靈的小臉蛋還是那麼蒼白,嘴唇上都多出來一些幹皮。鍾靈見我來,用輕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夫人,我渴。”
我趕忙倒了涼水送往他的嘴邊。之前那麼多日照看病重的謝長風,夫人我對照顧病人這檔子事兒已經輕車熟路。沒多久,那茶水就被我安然地送盡到她的腹中。
鍾靈喝了水後,嗓音大了些。她使勁聞了聞,轉頭問我:“夫人,什麼味道,這麼臭?”
哦,不提醒我我還差點忘了。
我轉身把藥碗端過來,用勺子輕輕攪拌著黑乎乎的湯藥。鍾靈頓時就明白這是什麼東西,她驚恐地往床裏邊兒移動,想離這藥碗遠一些。
我開始苦口婆心勸說鍾靈:“人是鐵,藥是鋼,生病不喝藥瘮得慌。你看你,連說話都沒什麼力氣了,再這麼下去,病情會加重!夫人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想裝病吸引扶桑的注意力,沒想到你這身子骨這麼差,一來就來真的。”說罷我歎了口氣,順便觀察鍾靈的反應。
鍾靈隻是癡癡地望著我手中的藥,半晌,她開了口:“這藥是亟臨煎的嗎?”
“亟臨?哦,你說扶桑啊?是的呢,藥是他煎的。那小子害羞,死活不肯來送藥,就托了我幫他個忙。”
聽完這話,鍾靈本來黯然無光的眸子頓時亮堂一些:“他這麼關心我……夫人,我喝。”
夫人我看她覺悟這麼高,由衷地笑了笑:“這藥是有些苦,你捏著鼻子,應該會沒那麼難受的。”
我準備給鍾靈一勺一勺地喂藥之時,她卻對我搖了搖頭,從我手中拿過碗,把勺子自湯藥中挑出來給我,然後抱著那一大碗藥,稍微聞了一會兒,再咕嚕咕嚕灌下肚子,看得夫人我一陣發癡。
當鍾靈拿著空碗遞給我時,我還愣了一會兒,“哦哦,原來這藥是不苦的?”
我本是又要手賤把藥汁往自己嘴裏送,想了半天,感覺這情節有些熟悉。對啊,當初謝長風不也這麼喝藥的嗎,後來我還試了一點點……那才是作死啊。
人嘛,貴在不犯同樣的錯。之前我已經被扶桑煎的臭藥所害,如今聞著這令人作嘔的藥氣,我還是不要再試了。
鍾靈扯住我的衣袖:“麻煩王嫂讓亟臨過來一趟,就說我有事要請教他。”
我將藥碗一並帶走,回扶桑帳子的路上,我心頭有些焦慮。夫人我用鼻子想也想得到,扶桑絕對不會輕易答應要來鍾靈這裏。可是鍾靈那姑娘看得怪可憐的,她為了亟臨千裏迢迢奔到南疆,好不容易找到她心中的亟臨,可這個亟臨毫不領情,真是令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