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雪紛飛。
又是連番的折騰,胤裪走的時候,便已是寅時,天雖還未亮,但是一壺濃茶下肚,再讓傅元嘉睡,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索性睜著眼睛等天亮。
一旁,大個子睡的正香,他倒是不管到了哪裏都好睡得很,也許是因為心中了無牽掛,才能倒頭就睡,即便是被風雪掩埋的牆角。
傅元嘉拖著腮幫子,心說蘇麻喇姑他們都下山了,自己也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了,老夫人定然會趁著大雪還未封山之際下山去。
若是,她沒有猜錯……
篤篤篤——
“主子,可是起了?”冬白在外頭叫門,她知道傅元嘉昨夜宿在十二阿哥的房裏。好在主子有交代,老夫人問起她照著一一作答,倒也蒙混過去了。
“嗯!”
傅元嘉哼唧了一聲,兩眼發直地看著窗外,人一動也不動,猶如老僧入定一般。冬白推開門,從外頭進來,帶進一股子冷風,激得傅元嘉一哆嗦。
“這天怎麼這麼冷啊!”
“回主子的話,今兒個初四,已經進了臘月了,自然是比之前要冷上幾分,奴婢已經備好了手爐和狐裘,福晉說您最是怕冷,讓人從山下捎來的。”冬白說著將狐裘披在傅元嘉的身上,“奴婢伺候您洗漱。”
“嗯!”傅元嘉精神萎靡,話也變少了,索性身上沒什麼不利索的。
“主子,您……今兒個是怎麼了?”
“怎麼?”
“話少。”冬白不解地問。
“許是沒睡好吧!”
傅元嘉胸口悶悶的,不知怎麼了,鼻子發酸竟然有一種落淚的衝動,冬白方才說的話,在腦子裏打了一個準兒。
“你說今兒是初幾?”
“臘月初四。”
“初四,初八,十四!”傅元嘉口中念念有詞,掰著手指頭數著日子,小臉又白了幾分,長歎了一口氣。
“主子,您怎麼了?”
“沒事。”傅元嘉接過水來漱口,又拿過毛巾擦拭了一下手心板,看著外頭大雪飄搖,一朵朵的雪花從天而降。
七十多年前,有一個傳奇女子也是如此這般從天而降,可如今卻要她在這風雪彌天的日子裏,塵歸塵土歸土。
恍如,她從未來過,可她的一生卻已載入史冊。
他們說她下嫁皇叔多爾袞,這是多大的誣蔑,隻要仔細推敲便能發現曆史的破綻,之所以稱多爾袞皇父,不過是因其政績卓越,這隻是皇帝對他的一個尊稱。
而非是孝莊太後下嫁於多爾袞,正真的曆史她從未背叛丈夫,也未曾褻瀆草原兒女的堅貞。
“主子,你怎麼哭了?”
“昂,沒事!”傅元嘉抬手摸了一把眼淚,苦笑了一下,“風大,吹著眼睛有些難受,一會兒就好了,你看。”
“那奴婢幫您把窗戶關上。”
“不用!”
傅元嘉攔下冬白,深深地望了一眼遠處的紫禁城,那是慈寧宮的方向。雖然她隻見過孝莊太後一次,可她舉手投足間的雍容華貴,卻叫人久久難忘。
“冬白,你說著世間事,有多少是因緣際會?”傅元嘉低聲呢喃。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