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殘陽已盡,夜幕將至,長安城外的官道上,一輛馬車躑躅而行,馬車單馬小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如果有人看到長安城中一向遊手好閑的蘇公子竟然親自執鞭趕車的話,隻怕就不會覺得普通了。
“七娘,我們去哪裏?”順利出得西門,蘇小三便衝身後的車廂問道。
似乎猶豫了一下,方聽風七娘虛弱的聲音:“往西三十裏有一榆樹村,送我到那裏就成。”
蘇小三不再多說,長鞭揮處,馬車轔轔而行。
三十裏路轉瞬即到,蘇小三在風七娘的指點下把馬車停在村口,風七娘掙紮著下得馬車,對蘇小三拱手道:“多謝蘇公子一路相助,容七娘他日再報大恩!”
知道幹殺手這一行有著各種各樣的忌諱和顧忌,見風七娘沒有留自己歇歇腳的意思,蘇小三倒也不介意,拱手道:“七娘不必客氣,待風頭過去,你隨時到淩雲樓來取你的報酬。”
說完,蘇小三翻身上得馬車,正要沿來路回去,卻聽身後有重物墜地聲,回頭一看,隻見風七娘已虛弱地軟倒在地。蘇小三忙跳下馬車,扶起風七娘,不容反駁地對她道:“七娘,莫再硬撐了,我送你回去!”
在風七娘的指點下,蘇小三幾乎是馱著她來到一處僻靜的院落外,尚未敲門,就聽裏麵傳來一聲孩子的歡呼:“娘!你回來了!”
門開處,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撲出來,突然看到門外的蘇小三,不禁怔了怔,漆黑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寶兒,叫蘇叔叔!”風七娘立即對孩子吩咐道。
孩子怯怯地叫了聲叔叔,突然發現母親滿身的血汙,不禁惶急地叫起來:“娘!你怎麼了?”說著,就要來攙扶母親。
“不要過來!”風七娘一把推開孩子,冷冷地道,“我沒事,大姑呢?”
此時,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從門裏出來,一見狼狽的風七娘,忙從蘇小三手中接過來,低低地埋怨道:“七娘,你怎麼老是不聽我的話?不為自己做想也該為孩子考慮。”
風七娘軟軟地擺擺手道:“這是蘇公子,沒有他我隻怕回不來了。”
“蘇公子,多謝相助,請進來喝杯清茶歇歇腳!”那婦人扶著風七娘熱情地道。
“不了,天色不早,我該回去了。”蘇小三拱手告辭。
“叔叔,你救了我娘,就進來喝杯茶嘛!”那孩子不由分說,拉起蘇小三的手就往裏走,蘇小三不忍拂孩子美意,隻好跟著進去。前頭那婦人已急急把風七娘扶入內房包紮。
蘇小三在堂屋中坐定,那孩子已乖巧地奉上香茗,蘇小三仔細打量著孩子,想不到幾年不見,一個初生的嬰兒已經長成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子。
“叔叔,我娘的傷沒事吧?”孩子擔憂地望著內房,焦急地問。
“不會有事的,你不用擔心。”
“我娘怎麼會受傷?”孩子疑惑地問。
“這......”蘇小三摸摸鼻子,不知該怎樣回答才好。
“是誰傷了我娘?”孩子連珠炮地問道。
“是......”蘇小三摸摸下巴,搪塞道,“小孩子家,不要問那麼多,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噢!”孩子乖乖地閉上了嘴,想想又小心地問道,“我娘是不是......是不是殺人了?”
蘇小三一怔,正不知該怎樣回答,卻見麵色蒼白的風七娘已換了身衣衫,在那中年婦人的攙扶下從內堂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