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堯低著頭,說:“我從來不想騙他。”
“所以還是謝謝你,雖然犯了錯,也還是個好孩子。”何其說。
一個被大雨罩了屏障的黑夜,何其和周沐堯靜靜地聊了很久。
最後何其說:“所以算了,小黑。既然都這樣了,就別再回頭了。”
周沐堯輕聲說:“姨我放不下。”
何其說:“你們就算真好了到最後也就是互相折磨,我兒子我了解,這種事他永遠過不去。”
何其站了起來,周沐堯仰頭看著她,紅著眼睛,神情難過。
“從我的角度我也不希望你們再好了。”何其低頭看著周沐堯,輕輕地摸他的頭,語氣慈愛,眼神裏帶著抱歉,“去找個更適合你的,對不起小黑。我也心疼你,可我是個媽媽。”
連著幾天暴雨,何樂知一直去不了公司,他用兩台電腦在家加班加得昏天暗地,連著幾天沒出過門。好在家裏儲備挺足,不出門也過得挺好。
中間韓方馳給他打過一個電話,聽起來環境混亂,讓他別開車,外麵水深。
何樂知說:“好的,我不出去,在家加班。”
韓方馳“嗯”了聲,何樂知問他:“你怎麼上班?”
“走著去,我近。”
“那你也注意安全。”何樂知跟他說。
“知道。”韓方馳說。
等到一場大雨結束,何樂知再出門才知道外麵有多狼藉。街上有不少涉水車在陸續移走,不知道從哪裏衝過來的雜物到處都是。
到了單位,同事都在討論最近的水災,附近不少農田都淹了,明星和網上的一些博主都在捐款。
“這麼嚴重啊?”何樂知驚訝地問。
“相當嚴重呢,你是這些天都沒上網啊?”同事說。
何樂知確實沒上網,對這些一無所知,隻顧幹活了。
晚上下班何樂知上網看了些新聞,才知道這場大雨的破壞性,後知後覺地捐了點款。
等到台風真正退去,一切歸於平靜,這個城市基本恢複平常,何樂知的動蕩卻還沒有結束。
房東打電話過來,還沒說話先給何樂知不斷地道歉。
何樂知茫然地問怎麼了。
房東大姐支支吾吾地說想把押金退給他,不想租了。小孩在這附近上學,想要自己住。
她語氣裏帶點哽咽,聽著就是家裏發生什麼事了。
何樂知無意了解更多,雖然覺得麻煩又來了,也還是立即便說:“可以。”
掛了電話後,房東大姐發消息給何樂知,說她和丈夫打算離婚了,她不得不帶小孩出來住。
何樂知對別人的家事不知道怎麼安慰,隻回複了一條:理解,我盡快搬出來。
今年對何樂知來說,似乎是個麻煩年。麻煩一個接一個,想讓生活恢複安寧是件困難事。
這次他甚至沒敢跟何其說,讓何其知道必定要求他立即落實買房子的事。
何樂知自己也折騰不動了,把已經屏蔽了的中介又都放開了。買也行,租也行,總得盡快辦利索一個。
韓方馳在工作日下班過來蹭飯,何樂知一看見他當即一愣,問他:“手怎麼了?”
韓方馳說:“刮了一下,沒事兒。”
他手掌纏著紗布,看動作倒是不怎麼受影響,露在外麵的關節能看到零碎的小傷口已經結了痂。何樂知問:“怎麼刮的啊?”
韓方馳去洗了洗他好的那隻手,自來熟地去廚房轉了一圈,拿起個何樂知洗好的西紅柿開始啃,說:“一會兒再說。你快做飯吧,餓了。”
暴雨那幾天他們倆除了中間打過一個電話之外沒有其他聯係,那幾天何樂知加班,韓方馳參與了幾場救援。
手是被車窗玻璃刮破的。水已經淹過車身,年輕的媽媽不敢再開,進退不得。水越積越深,雨看不到停的跡象,媽媽下了車要去開後座的門抱安全座椅上的小孩,開車門時慌亂間反倒落了鎖,車鑰匙滑落,馬上被水衝走了。
小孩在車裏撕心裂肺地大哭,媽媽站在過腰高的水裏哭。
韓方馳砸破車窗,把小孩從車裏抱出來,手背上都是血。
創傷麵大,當時還泡了水,結痂慢,因此包上紗布。
“骨頭沒事兒吧?”何樂知皺著眉,擔心地問了句。
“一點事沒有,皮外傷。”韓方馳不怎麼當回事,用這隻手拿筷子吃飯。
這事發生在韓方馳身上一點不意外,幾年前那場世界動蕩,韓方馳是第一批誌願者。後來他晉升快,醫院裏有人說他靠這個爬了一步,有個好老師給指了好道。
這話自然不必理會,去之前也沒想著這些。
“那你這段時間的晚飯我管吧。”何樂知說,“到你手好之前。”
韓方馳吃著飯,看他一眼,說:“還有這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