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小張得了精神疾病,他的父母痛苦異常。張家就這一個兒子,如果小張的病治不好,張家就沒了希望。小張的父母終日以淚洗麵,盼望能夠出現奇跡,讓小張走出病痛。夫妻倆舍棄了老家的一切,在醫院附近租了房子,一心一意的過來照顧小張。單位也覺得很倒黴,因為小張剛參加工作不久,還未給單位做出過什麼貢獻就進了醫院,這種病是需要花一大筆醫療費用的。
一段時間後,我們幾個相約去醫院看望小張,可到了醫院,院方不讓探視,他們說小張的病情還未得到控製,按規定不允許探視。沒辦法,大家隻好到了小張父母租房的地方,去慰問一下小張的父母。
見到了小張的父母後,看到他們顯得很是憔悴、年老。為了給小張治病,老兩口省吃儉用,日子過得很貧寒。提到小張後,他倆老淚縱橫,泣不成聲。他們說,如果可以用他倆換來小張的健康,他們寧肯去死,也不想讓兒子受到一點折磨。我們安慰了又安慰,可絲毫不能撫平兩位老人的心靈。
後來我們又多次去過醫院,都沒能見到小張。半年後,聽到了一個消息,說是小張已經出院了,和他的父母住在出租屋裏。能出院,說明病情有所好轉,我們幾個都在為小張感到高興,大家買了東西,一起去找小張,一是對他進行慰問,二是向他表示祝賀。
小張的父母租的是平房,那裏四周都有圍牆。我們去過,到那是輕車熟路。要走到小張父母住的地方,必須通過一個大門。進了那個大門後,我們走了不遠,就被一個大土堆擋住了去路。原來,有一片平房已被拆除建樓房,挖地基取出的土就堆積在了院子裏,剛好擋住了去路。那個土堆很大,饒了一會兒我們才走到了土堆的另一麵。
在那堆土下,聚集了很多的孩子,他們都在那裏玩土、打鬧。有一大群小孩正趴在土堆上,挖著什麼,那樣子很像是小時候玩過的過家家。突然,一個眼尖的同事喊了起來:“你們快看!那個趴在地下的人很像是小張哦!”
我們朝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裏果然有個大人,和那群小孩趴在一起挖土,那身材真是很像小張。大家笑了起來,都覺得這個世界真是不可思議,一個大人怎麼會和一群小孩混在一起玩過家家,我們分析這可能也是一種童年的回憶吧!他正在和小孩們一起,在尋找自己的童年。這樣一想,也就不感到那人的行為有何荒唐了。
到了小張家裏,他的父母一眼就認出了我們,熱情的讓座、泡茶。小張的母親對老伴說:“你先陪兒子的同誌說話,我去叫小張回來。”
原來,小張是出去玩耍了。能玩耍,說明病好了。
小張的母親一出門就高聲的喊起小張的小名:“XX!回來吧!回來吧!你的同誌來了!快回來吧!”
老人的喊聲,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在農村時,有次被嚇住了,母親說是我的魂丟了,就是這樣在門外給我叫魂的。不過,那時母親手中拿了一把掃帚,小張的母親手中沒拿掃帚。
小張的母親走後,我們就先向小張的父親表示祝賀,祝賀小張恢複了健康。聽了我們的祝賀,小張的父親苦笑了一下正想回答,門外就傳來了小張母親的說話聲:“快進去吧!你的同誌來看你了!”
聽到小張母親的說話聲,我們都站了起來,我們知道,是小張回來了。
大家走出了門,看見小張一身的泥土,連頭發上都沾滿了土。小張的身後,跟著八九個小男孩、小女孩,剛才我們看見的那個挖土的大人,就是小張。
“快!快給你的同誌說話。”小張的母親催促他。
聽了母親的話,小張用手背擦了一下鼻子,對大家說:“叔叔!大爺好!”
我說:“小張你別扯淡!你給我們叫啥?”
小張沒理我,他指著身旁一個小女孩說:“叔叔,她是我媳婦!她叫萬晶!”
小女孩說:“我才不是你媳婦!我也不叫萬晶!我叫小茜!”
小張沒理她,又指著小女孩懷裏抱著的布娃娃說:“這是我的孩子!”
小女孩有些急了,大聲說:“才不是你的孩子!是我的布娃娃!”
小女孩剛說完,小張拉著他旁邊一個五六歲的男孩說:“這是我兒子,萬晶給我生的!”
小男孩踢了小張一腳說:“我才不是你的兒子呢!我是我爸爸的兒子!”
看到小張這個樣子我有些生氣,說道:“小張!你裝啥啊!”
小張的爸爸急忙走了過來,拉著我說:“他的同誌,你快坐下,喝茶!”並用很小的聲音告訴我:“他不是裝的!”
大家都坐下後,我們心裏真不是滋味。小張的母親把那群小孩轟走後,拉著他出去打土,可小張給他母親耍賴,說啥也不出去,她母親費盡了力才把他拉了出去。
趁這個機會,他父親告訴我們,治療了半年多,小張的這個結果就算是很不錯了,起碼他現在可以認出父母了,他現在的智商也就是5、6歲孩子的智商。從出院那天起,他就喜歡跟小孩一起玩耍,根本不和同齡人接觸,而且最喜歡和小女孩一起玩耍。但實際上,他已經沒了男女之間那種真正的感覺。所以,小女孩和他在一起很安全。他天天都是和這群孩子在一起玩耍,這群孩子也把他當做了孩子。他們在一起不是過家家,就是玩打仗。每次玩的時候,小孩們都讓他裝壞蛋,挨槍斃的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