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謝敬之微微扭了下頭，目光依然放在前麵，低低問道：“你在想什麼？”
顧錦時看著窗外：“在想我上大學時跟室友臥談會，想象以後要找一個什麼樣的老公。”
謝敬之無聲地微笑，順著她的話問：“什麼樣的？”
顧錦時歎了口氣，把頭扭過來，跟著他一起看前方：“那時候想的特別多，也特別齊全，比如長得不一定很帥，但一定要有氣質，脾氣得特別好，願意哄著我，很有生活情趣，能安安靜靜地看書，也能活力四射地出去玩，喜歡旅遊，有方向感，會玩單反，能把我拍的美美的，最重要的是愛我，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離開我。”
謝敬之抬起手，輕輕放在顧錦時手背上，動了動嘴唇。
“別說對不起，”顧錦時及時掐住他的話頭：“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和你沒有關係，你不用顧忌我媽媽，是我願意嫁給你，和你辦一場婚禮。”
沒有未來的婚禮。
謝敬之另一側的手放在顧錦時看不見的地方，慢慢地握緊成拳，修剪整潔的指甲緊緊抵著掌心，他吐出一口氣，低聲道：“在我還沒成婚的時候，也曾經想象過未來妻子的模樣。”
顧錦時輕飄飄道：“哦？”
謝敬之道：“我希望能娶一個樣貌精致的妻子，知書達理，能詩能琴，能書能畫，性情溫婉。”
顧錦時笑了一下：“你的亡妻，大約能夠得上這些要求。”
“我之前以為，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就是愛情，”謝敬之慢慢搖頭：“現在才知道，在遇到對的那個人時，這些要求都算不上什麼，我的亡妻的確符合我的構想，可是在我遇到你之後才發現，我與亡妻之間，根本不存在什麼愛情。”
所以她對我一無所知，我不會失望，反而覺得她進退有度，不會過多幹涉我的生活，在她去世之後，我對續弦唯一的要求，就是像她這樣。
直到我遇見你。
謝敬之輕輕歎了口氣，語氣裏染上些微的笑意：“你和我構思的妻子，真是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有一點，都是女的。”顧錦時提起心情，淡然瞟了他一眼：“而且你當初並沒有打算把我娶成妻子。“
謝敬之笑了笑，沒有說話。緣分就是個奇妙的東西，你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符合我曾經構思的妻子標準，但就是莫名其妙地被你吸引，或許是初見時那一身英姿颯爽的套裝，或許是你迥異於我前半生見過所有女人的性格，也或許是你那些曾經讓我特別不能理解的理論和想法。
所以不符合又怎麼樣呢，你會對我發脾氣，會吃醋，會口是心非，會小心翼翼的討好，這樣鮮明的情緒疊加著撲麵而來。“顧錦時，”他忽然道：“你最吸引我的一點，是你所有的情緒，從來都不加掩飾。”
我能清晰感受到你態度的每一寸變化，從開始的漠不關心，到後來小心翼翼地靠近，再到現在的倍覺珍惜，真實又鮮明，坦坦蕩蕩，就像你拒絕辭職，不願意依附我，要求與我並肩而立的相處。
顧錦時笑了笑：“我就是這麼正大光明。”
謝敬之展臂攬住她，忽然好奇追問：“我呢？我最吸引你的地方是哪裏？”
顧錦時傲嬌地一扭頭：“沒哪裏特別吸引我。”
謝敬之抓住她的肩：“那我換個問題，我比歐陽訣強在哪一點？”
顧錦時用看神經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這是什麼破問題？”
謝敬之卻來了興致，含著笑意扭頭看她：“來說一說嘛，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總得知道自己的長處在哪。”
顧錦時扯著臉皮嗬嗬兩聲：“那你先告訴我我比你亡妻強在哪？”
謝敬之想了想，很深情地回答：“你比她強的一點，是我愛你。”
顧錦時深情地看著他：“彼此彼此。”
謝敬之默默和她對視了一陣，默默扭過頭去：“不說算了。”
顧錦時笑了笑，又扭頭去看窗外。
謝敬之又低低補充了一句：“反正我都知道。”
顧錦時抿著嘴角微笑，放低了身子，將頭抵在他肩上，很安心地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