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琳皺著眉,狠狠歎了口氣:“真是糊塗,什麼事不能拿出來跟爸爸媽媽說,連我們都要瞞著。”
顧征西皺著眉沉默了一陣:“不過謝行止這人,看起來倒不像什麼壞人,先前媒體上報的新聞鋪天蓋地,也不像是假的,我看過報紙上影印的畫,的確不錯。”
吳琳偏了偏頭:“那她這麼瞞著我們,到底是為什麼呢?”
顧征西拍拍妻子的肩:“你晚上問她的時候,千萬別激動,也不用瞞著我們給李苑打過電話的事情,讓她自己說,不說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於是晚上飯桌上的氣氛就有些奇怪,吳琳一直沉默,顧征西也不太說話,顧錦時敏銳地感覺出父母氣氛不對,礙於謝行止在場,也沒敢多問,沒話找話地說起了下午打聽的酒店情況。
顧征西給她添了一碗菌湯:“吃飯就好好吃飯,這些事情我們回頭再說。”
謝敬之抬頭,和顧錦時對視了一眼,彼此交換了一個“小心”的眼神。吃完飯吳琳指使顧征西去刷碗,自己則拉著顧錦時的手:“小錦,你願不願意陪媽媽出去散散步?”
顧錦時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知道該來的躲不過,當下便幹脆點頭,在玄關換了鞋,跟著吳琳下樓了。
吳琳一邊走一邊跟她閑聊了一些家長裏短,顧錦時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還能和媽媽開兩句玩笑,兩人溜達到小區廣場的時候,吳琳忽然不經意地說了一句:“對了,今天我和李苑打了個電話,打聽了打聽謝行止的事情。”
顧錦時臉上還殘餘著笑意:“嗯,然後呢?”
“然後……她說謝行止人挺好的,對你也很上心,還說你沒事跟人家使小性子鬧脾氣,讓我回來教訓你,”吳琳道:“不過她說了件事,媽媽覺得挺費解的,想問問你。”
顧錦時點點頭:“什麼呀?”
吳琳停住腳步,轉過頭來看她:“她說謝行止是我們家的世交,小錦,媽媽怎麼不記得我們家認識這樣一位世交呢?”
顧錦時頓住腳步,冷汗一瞬間爬上背脊,吳琳借著燈光,看到顧錦時額頭鼻尖浮起大顆大顆的汗珠,知道自己問到了點子上,又很柔和地微笑了一下:“你有什麼事情,不能和媽媽說呢?”
“不……不是……”顧錦時腦子裏轉了幾個彎,分分鍾編了一堆瞎話,可是沒有一個能自圓其說地把這個謊圓過去。
吳琳伸手握住顧錦時的手,輕輕拍了拍:“媽媽沒什麼意思,就是想知道這個謝行止到底是什麼人,我知道你喜歡他,想嫁給他,可我是媽媽呀,媽媽怎麼放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不知道是什麼來頭的人呢?”
顧錦時心裏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她四肢冰涼,被吳琳握著的手還在微微發抖。
吳琳也不催她,隻帶著她慢慢地繼續散步,偶爾說一兩件趣事,可是顧錦時完全反應不過來她到底說了什麼。
繞著小區走了一大圈之後,吳琳又語氣柔和地發問:“還是不想和媽媽說說嗎?”
顧錦時張了張嘴,發現嗓子被塞住,急忙咳了一聲,才低聲道:“我不知道怎麼說……你一定不相信,因為我一開始也不相信。”
吳琳很寬容地笑了笑:“沒關係,就當件奇聞異事來講給我聽聽吧。”
顧錦時整理了一下思路,吞吞吐吐地將謝敬之的來曆仔仔細細地講了一遍,包括他穿來的那件褻衣,她去小區監控時,看到空無一人的樓道和外牆。
吳琳原本慢慢走著地步子停下來,目瞪口呆地看著顧錦時:“……啊?”
顧錦時低著頭,不敢去看她的表情:“您不相信很正常,我剛開始也不敢相信……”
吳琳在自己心口拍了拍:“你讓我緩一緩,讓我緩一緩……”
顧錦時沒說話,安安靜靜地等她緩完。
吳琳自己緩了一會,又問她:“閨女,你的精神沒問題?沒有妄想症?”
顧錦時抬頭看了吳琳一眼:“我也懷疑我有,但是好像沒有……媽媽,這件事是真的。”
吳琳定定地看了她一會:“我們先回家,回家再說。”
顧錦時很乖地跟著她往家走,走了兩步,吳琳突然又停下腳步:“他在繪畫一途取得的成績,都是真的?”
顧錦時措辭小心:“您要是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回濱海,我帶您去他的畫廊看看。”
吳琳看著她,半天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