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表示願聞其詳。
謝公子笑了笑,口齒清晰:“我們搬出去住。”
顧氏倒抽一口涼氣:“What?”
謝公子給她倒了杯水推過去:“你不願意?”
顧氏急忙搖頭:“我肯定願意,但我覺得爸媽可能不願意。”
謝公子道:“父親讓我退出朝堂這件事,實在是再好不過,我心不在此,就算做官,也隻是打個醬油,退了正好可以專心做茶園的事情,也不必每日早起上朝,夜晚才回來。”
顧氏很憂慮:“但這年頭大家都在重農抑商……不,大家都在追捧高官,你這麼貿貿然辭了,萬一被人欺負怎麼辦?”
謝公子笑的很促狹:“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悔教夫婿覓封侯?”
顧氏歎了口氣:“如果你跟你弟是鐵打的交情,我就不怕了,畢竟經商還是有官方背景更好辦一點。”
謝公子慢條斯理地笑了笑:“沒關係,你不用怕,淵平對朝政也不是很上心,他比較熱愛原創文學。”
顧氏:“……我覺得謝家要完了……”
淵平是謝溯之的字,也是個建康城裏的風雲人物,顧氏來的第一天就聽說過“畫中行止,詩中淵平”的說法,號稱謝家雙璧,隻不過她還沒見過這個大才子,因為謝溯之一早就被派到謝家老巢陳郡給祖宗修墳去了。
倒是見過他妻子,衛家的庶女,身份上倒是和謝溯之門當戶對,但顯然感情上不是太好,衛氏雙頰瘦削,麵色白中泛暗,一看就是X生活不和諧。
謝公子告訴顧氏,謝家老二曾經背地裏跟他說他這個媳婦,“整個人木呆呆的,三棍子打不出一個響屁來”。
怪不得X生活不和諧,而且連X生活都不和諧的夫妻,感情怎麼可能好得了,顧氏煞有介事地點評:“封建婚姻害死人。”
謝公子哭笑不得:“你這麼替他打抱不平,那你去給他介紹個情投意合的。”
顧氏表示很遺憾:“要是苑苑或者章亭在就好了,尤其是苑苑,標準的古典文學愛好者,大學那會還背過《樂府詩集》和《全唐詩》,絕對跟淵平有共同話題。”
謝公子:“……那她背完了麼?”
顧氏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有段時間把我折磨的,夥同另外四個室友把她的詩集全藏起來了。”
正說著,長房派人來催,說謝二公子來信定下了歸期,讓大公子和少夫人也去看看,謝公子慢悠悠地整理著衣服起身,告誡她:“一會你什麼話都別說,如果母親要問,我說就行了。”
謝媽必然要問這件事,不禁問了,而且是當著衛氏的麵直接問的:“顧氏什麼時候可以接手中府?眼看溯之要回來了,我想為他辦一桌接風宴。”
謝公子恭恭敬敬:“母親,兒子覺得,淵平的接風宴還是讓衛氏操持比較好,畢竟是自己丈夫歸來,妻子理應為他洗手作羹湯。”
謝媽用不可思議地眼神看了謝公子一眼:“都說長嫂如母,這還是溯之和顧氏第一次見麵,還是讓顧氏來辦,更合情理。”
謝公子還想再說什麼,謝爹發話了:“敬之說的沒有錯,讓衛氏來為她丈夫操辦接風宴吧,隻是錦時,你弟弟回來,你也應當所表示。”
顧氏站起來欠身:“自然,早就聽說過‘詩中淵平’的名號,媳婦神慕已久。”這句話本來是客氣客氣,反正口頭吹捧兩句也不會掉自己一塊肉,但話一說出口顧氏就知道糟糕了,因為她丈夫“畫中行止”原本含笑的臉嗖一下變了表情,感覺好像顧氏欠了他百八十萬沒有還。
這一晚上又過得十分辛苦,顧氏煽動三寸不爛之舌,痛苦地表揚了謝公子一晚上,以證明他的確比謝溯之更可愛。
衛氏雖然憑空撿了個熱騰騰的大餡餅,卻也知道那是顧氏特意讓給她的,次日就親自帶著禮物上門謝人,顧氏在卷雲閣裏陪衛氏拉家常,從建康的長安衣坊又出新款式一路聊到武陵公主生不出來娃,駙馬在外麵包二奶的風流韻事。女人之間分享這樣的八卦小秘密總是會神速拉近距離,而且拉近了距離之後顧氏才發現,衛氏其實也挺有趣的,就是性格太內向了,不熟的時候不怎麼說話,難怪會讓謝老二覺得她整個人木呆呆的。
不過都結婚這麼久了倆人居然還不熟,這謝老二也是個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