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異能戰鬥就像老太婆的裹腳布,打得又臭又長,不知不覺竟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皓月當空,夜梟淒鳴,一高一矮兩條人影依然奇跡般屹立於原地不倒,像極了荒漠老店前的兩根栓馬樁。
由於每次異能交鋒都會從地上卷起大量泥土,弄得兩人蓬頭垢麵、衣衫襤褸,活脫的叫花子形象,連他們腳下的地麵也深深凹陷了下去。最可笑的還是兩人極為無聊和程式化的決鬥方式:用異能造出兵器-使出吃奶的勁全力拚刀-兩刀同時脫手不知去向-再造新兵器……簡直就像在玩毫無創意的國產RPG遊戲。
在第十二把金龍斬又被卷到不知哪個犄角旮旯裏後,天楓的精神終於因為體內金屬流失嚴重而瀕臨崩潰的邊緣。
“慢著!”他見雲昊越打越輕鬆,造刀的速度也在加快,先從語言上來了個徹底爆發:“這樣打不公平,純粹就是小孩玩的打架遊戲,我認為應該換種方式。”
“哦?”雲昊盡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將手中的冰刀插回口裏,反問他:“你為了錢要追殺我,想置我於死地;我為了命不願被你追殺,也想置你於死地。咱們你砍一刀我砍一刀,看誰先抗不住,這樣有什麼不好?”
“這種打法不夠男人,明明就是小娘們掐架,咱們要一局定勝負的那種!”天楓嘴上說得豪氣衝天,眼珠子卻在黑暗中骨碌碌亂轉著,默想昨天研究過的C市地形圖。大概從他們現在決鬥的地方往西走上半公裏路,就是一片林業保護區,還有不少廢棄的礦井……
“那你說說接下來怎麼比法,我隨便你。”雲昊曾聽說每個殺手隊長都有所謂的保命絕招,不到麵臨絕境絕不會輕易施展出來,好比上次冰魚的機械變身一樣,還以為天楓是要利用這個東西做最後的垂死掙紮。
“我們現在先各自向後轉,走出十步再轉回身。說好互相發起的攻擊的時候隻許向前進而不能後退,退的那一方就算輸。”
“如果有一方輸了又怎樣?”
“那人立刻任憑對方處置,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提議,那麼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兩人真的同時轉身,背對背向相反的方向走了起來。
雲昊當然不傻,更不是君子,跟殺手講什麼公平決鬥,那不成了白癡?他隻是越打越覺得這個18號隊長比當初的冰魚17號還有意思,想看看對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而已。
剛剛走到第十步,身後卻傳來異常的能量波動。雲昊估計這小子就要使壞,立刻轉身準備防禦他偷襲,卻發現對方連走帶跑,早就出去不止三十步了。
“喂,該轉身了!如果感覺兵器不夠,我可以免費借給你嘛。”雲昊沒想到這小子其實是準備腳底抹油,還以為天楓要借機收集散落在外圍的兵器對付他。但堂堂黑鷹聯盟的殺手隊長居然沒品到這種地步,聽到雲昊的話不但不轉身,反而撒開腳丫子跑得更歡了。
“唉,黑鷹聯盟真是江河日下,新挑選的隊長簡直一個不如一個!”雲昊老氣橫秋地罵了一句,隻得選擇追擊。如果能把這小子生擒活捉,再通過他引出那個16號老隊長,或許解開黑鷹聯盟不停追殺他的謎團就指日可待了,天天被人追殺的滋味可不好受。
不過他還是留了個心眼。自己雖然沒有正式當過殺手,叔叔卻以解碼者的身份殺過人,而他則從旁做過協助工作。有次叔叔遇見了一位實力比自己高出不少的追殺目標,眼看反過來就要被那人和手下的一幫嘍羅所殺,他卻順勢在假裝逃跑的過程中巧妙設置陷阱,終於利用那人的麻痹大意,反將他的腦袋取了下來。
所以叔叔那段時間總對自己說:“俗話說窮寇勿追,再說直白點就是狗急了會跳牆,母豬急了也會上樹。如果你遇見非得追擊到底的敵人,隻須把三分注意力放在對方身上,遠遠地跟住他,但要用七分注意力觀察周圍的環境,以免中埋伏。”
叔叔的至理名言的確有些道理。雲昊剛走出百步遠,就遇上了天楓設下的第一個陷阱――有串掉落地上的金龍斬感應到經過的腳步聲,突然貼地飛起,向他的足踝削了過來。
雲昊輕輕一聳肩,猜測這陷阱多半屬於連環套性質,或許要的就是讓他先原地跳起來,再有什麼更厲害的暗器對付自己。他偏偏逆反心理很重,就是要原地跳上一下,看看接下來的機關觸發點是如何設置的。
結果他卻大呼上當,翻來覆去就隻有那金龍斬貼地飛來飛去削他的雙腳,哪裏有別的異常現象?如此折騰了七八回,他終於失去耐心,足尖聚集了幾成風能,看準時機一腳向那串金龍斬的刀柄部位踢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