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又補充道:“其實我隻是依仗了皇伯伯和弘曆哥哥的疼愛罷了。他若真跟我較真,我還不一定能……”
兩人越說越起勁,漸漸忘了掩飾身份。酒樓內歡聲笑語不斷,卻也遮不住兩人的談話,窗邊那位英俊男子小口品著茶,目光落在窗外喧嚷的人群上,似乎沒有注意到屋裏的一切。
這時,有個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酒樓中歡鬧的氣氛——
“你不用說那麼多廢話,少爺我今天就和你杠上了!你還了銀子,再給我磕三個頭,就什麼事都沒有,不然,我就讓身後的奴才們打得你們吐出這三十兩銀子來!”
“你!我們幾時偷你銀子了!別說三十兩,三百兩我們我們也不會去偷!不要因為我們公子不想惹事生非,不和你計較,你就得寸進尺!”
原來是西邊有兩波客人爭吵了起來,不一會兒工夫,周圍已圍了些看客,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要討回銀子的那位一幅公子哥打扮,身邊還擁著六個小廝。而另一方看裝扮是蒙古人。近年來,經常有蒙古客商來京販賣草原上的特產,所以在酒樓遇見蒙古人並不稀奇。隻是為首的那位剛毅勇健,身上黑色鑲邊的銀獺大裘,更凸現其健壯俊朗。他雙目微眯,冷冷地注視著對麵的公子哥,目光犀利如劍,仿佛遼夐草原上劃破天空的蒼鷹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如此眼神,再加上他的打扮,可知他決不隻是尋常商人。可惜那公子哥並未留意,依舊和一位蒙古隨從爭吵。
“呦,這年頭連個蒙古小販也敢在我麵前張狂了!不就是掙了幾個破錢嗎!我告訴你們,我姐姐可是大清國三阿哥的嫡福晉。咱們要是鬧到官府去,小心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人群中那些之前不知道他身份的看客們皆倒吸一口氣,同情地看著那些蒙古人。
三阿哥的小舅子史奎可是京城出了名的不好惹的主。其實他既不是朝廷命官,也沒有什麼才學,隻是仗著自己和皇宮能攀上關係無惡不作。那些管不住他的人自然連氣都不敢出,而那些能管住他的人為了賣他一個人情討個好,也不出言。這樣一來,就更助長了他的氣焰。
就在人們覺得這幾個蒙古人要倒黴的時候,人群中傳來一聲清嗬:“皇親國戚就能在這兒耀武揚威了嗎?天子腳下你就如此放肆,那到了別處,豈不是無法無天了!”
隻見那位“折扇公子”不顧青袍少年的阻攔,邊說邊從人群中走出:“不要以為有點破身份就什麼都能幹!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讓他們還錢,先拿出證據再說,還有,你以為你自己是誰,為了區區三十兩銀子能隨便就讓人給你磕頭!”
公子哥起先被嚇了一跳,但細看眼前這位公子從未見過,思量著京中有頭有臉的人物自己都是認識的,遂放下心來,隨即又不禁勃然大怒:“你個不知好歹的無名刁民,還敢在本少爺麵前放肆!本少爺今天就教訓教訓你!”說完,一個巴掌就要扇過來。
青袍少年見狀大驚,忙將“折扇少年”拉回,並用身體護在他前麵,“折扇少年”拉開他,想用自己嬌小的手掌抵抗這個巴掌,可公子哥的手卻遲遲未落下。
原來不知何時,之前臨窗的那位身著寶藍的少年已閃身至公子哥身後,擒住了他的手。
公子哥氣急,罵道:“又是哪隻不長眼睛的東西!”
說著,便回頭去看。這一看不打緊,他嚇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他忙收了手,漲紅著臉彎下腰垂手陪笑道:“哎呀,年大公子,原來是您呐!那個——剛才小的不知才有所冒犯,您寬宏大量,給小的一次機會,小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