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這樣的比例裏考中已經很難,想要高中第一名狀頭更是難上加難,而以十九歲的年紀做到這一點,從而成為大唐開國以來最年輕的狀頭更是神之戰績。
王維的牛叉已經使人們看他時的眼光超越了官職、出身的標準,他儼然就是一個神話。
“令兄還在濟州?”
“是”
“當年的黃獅子案……以令兄的龍章鳳姿,又有岐王、玉真公主的賞識看顧,對了,聽說極得首輔相公賞識的韶州張九齡也對令兄青眼有加,還京不過是彈指間事”
“多謝中官吉言”
“嗯”中官點點頭將目光移了過來,柳輕候起身合十為禮,“山野小僧無花見過中官”
中官再度點點頭,這時幾人左側小幾上紅泥爐中發出的聲響吸引了注意力。
早就備好的紅泥爐中幾粒鬆果燃火正旺,散發出極淡的鬆木清香及偶爾的爆火蓽撥聲。
爐上茶釜裏煮著的終南山泉已開始湧起顆顆魚眼般的水泡,一直緊盯著火候的楊崇義親自上陣煮茶,一手輕挽博袖,另一手取竹勺往釜中放入細白精鹽。..
等到釜中水開如串珠,以竹勺舀出一勺水旁置,換竹夾在釜中迅速攪動的同時將旁邊細碾細篩過的茶末導入釜中漩渦中心。
又片刻後,釜中山泉大沸,因放入了茶末的緣故泡沫飛濺。楊崇義將之前旁置的那一勺水添入其中,釜中水溫稍降,但泡沫卻愈發厚密。
待到泡沫最厚密時,楊崇義從紅泥爐上取下茶釜開始分花點茶。其人身形白胖,但這番煎茶點茶卻是行雲流水極具形式之美,柳輕候感覺自己在後世一些旅遊景點看到的所謂茶道表演跟他一比簡直弱爆了。
能當首富的果然都不簡單,無論古今。
點完茶,楊崇義自端一盞小呷了一口後,才為那太監奉了一盞。
柳輕候也是個識眼色的,不等楊崇義動手先給王縉和伴當小太監各奉一盞,而後自取一盞。
大太監端起茶盞欣賞了一會兒後呷了一口,“此茶水火俱到,餑沫均勻,滋味絕佳,煎的好,點的亦好,楊行首好手段,以老公看來隻怕翰林院裏的茶供奉也比不得你”
楊崇義遜謝完,王縉自自然然的接過了話頭兒,邊品茶邊說,說的正是當日他與楊崇義遊終南山小廟的趣事。
也就是這個過程中柳輕候見識了王縉的另一麵。這人的記憶力簡直超強,事情已經過去不短時間了他卻說的清清楚楚,這個還不算什麼,厲害的是他能把當時的天氣、環境、話語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什麼時候自己皺了一下眉頭他都記得準確無誤。
除此之外他的口才也非常牛叉,簡直就是自帶渲染效果,當日的事情經他口中說出,那繪聲繪色,引人入勝的比身臨其境更動人。聽的柳輕候都不敢相信這正說著的是我?
都是牛人哪!
王縉說完,大太監放下茶盞將目光轉到了柳輕候身上,“數載以前老公曾奉命走了一趟廣州市舶使衙門,在那裏勾留了將近一年時光,期間曾幾度聽聞南禪宗禪師們的佛論妙義,心中甚是喜歡。
然則回長安之後再說禪就是北宗神會大師的漸修一脈,好自然是好的,但‘身如菩提樹’終究沒有‘菩提本無樹’說的空徹。聽說你並無度牒?”
柳輕候放下茶盞,“是,小僧既無度牒,亦不曾受戒,不過一雲水僧罷了”
大太監聞言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雲水僧,這稱呼倒也別致,可有什麼禪意?”
這就開始了,難倒不該先問問師承什麼的嘛,這太監你不玩兒套路,不按常理出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