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輕候在回去的路上就跟蕭大娘子告了假要回終南山一趟,蕭大娘子雖是準了但給的時間卻隻有三天,就這還不斷念叨別忘了比賽的事兒,聽的頭大。
到了醉夢樓見天色還早,柳輕候也就不等第二天了,雇了一輛馬趕腳直接回了終南山小廟,一並的將馬也給帶了回去,山中實在是太寂寞了,有個活物兒好歹能給無色做個伴兒。
無色還是老樣子,隻是看到柳輕候拿回來的十貫錢和那匹馬簡直沒樂瘋。此後整整一天多他都沒正常過,一會兒去看看馬,生怕渴了餓了,一會兒去摸摸錢,生怕藏的地方不夠緊,就連半夜裏都爬起來過兩回,把柳輕候看的蛋疼不已。
除了瘋之外就是吃,多放米少放水的大米飯燜上、香香的油餅子炸上。
無色果然還是那個無色,依舊是一邊嘴裏哀嚎著不過了,太奢侈了,一邊把頭紮進名副其實的海碗裏擼起袖子加油幹,把自己撐得翻白眼了還不肯善罷甘休。
也依舊會剛放下碗就抱著肚子急匆匆的跑廁所,回來之後一臉惋惜,痛罵自己沒出息,狗肚子裏存不住二兩香油。然後接著罵柳輕候老鼠擱不住隔夜糧,日子但凡好過一點兒就往嘴裏胡吃海塞。
蛋疼啊蛋疼!
這次回來就不該帶那匹馬,無色盡跟他湊一起了,兩人之間反倒沒怎麼正兒八經的說話,不過也沒關係,下次回來再聊也不晚。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這天上午該是到回去的時候了,柳輕候站在廟門前看到三天前坐過並約好的馬趕腳已經到了,轉身再次向無色道:“你真不跟我去長安?走吧,沒關係的,就咱這深山窮廟的,你就請賊來賊還嫌費勁累得慌,有啥可看可守的?就扔了又能怎麼樣?”
“再瞎說看我不撕你的嘴”
無色毫無預兆的炸毛了,怒的幾乎是戳著柳輕候的鼻子痛罵,“再破也是咱的廟,沒有廟……咱倆就沒家了”
家?家!我靠,這一箭射的真特麼又陰又狠,正正兒的洞穿了柳輕候全身防禦值最低的罩門。看看臉上已經開始飆淚的無色,再看看他身上那身依舊是後世乞丐都不穿的破衣爛衫,柳輕候鼻子居然猛的一酸,狗日的眼睛也跟著造反,竟然想崩淚。
尼瑪,不是隔著一千三百年嘛,為什麼在天差地別的兩個世界裏一說到家,那吸溜溜的酸,火燒火燎的痛卻一模一樣,而且狗日的還總是能在最不經意的時候輕易擊穿你自認為最堅固的防禦。
佛說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蘊盛。去特麼的,老子夾得住,老子就是不哭。
由是,柳輕候也發現了無色繼好哭包、財迷精之後的第三項隱藏暗黑技——煽情。這貨居然會在你最不防備的時候放出驚豔一煽,把你打的措手不及,啞口無言。
在這種對柳輕候而言近乎必殺的暗黑技麵前,柳輕候隻能認慫,“行了,我說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嘛哥,別哭了,人車夫看見笑話”
無色抽抽搭搭止了淚,轉身竄進廟裏,再出來時手上多了一個包裹,好大。
“這是……”
無色將包裹塞進柳輕候手裏,“裏麵給你裝了幾個油餅子,帶了路上吃,別餓著”
這話樸實但透著濃濃的溫情,柳輕候很感動。但不對啊,裝幾個油餅子不至於用這麼大個包裹吧,這大小,要是真裝滿的話出國旅遊一圈兒都夠了。
無色扯住柳輕候的袖子,看了看越來越近的馬車賊眉鼠眼的低聲道:“從師弟你這次回來的情形看東主家是個底子厚實的,人還管吃管住,仗義!不過既然是包吃那你可就別客氣,尤其是每次回來之前那幾頓無論如何把油給掛足了,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