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個紙鬮兒賽千斤(2 / 2)

“花魁大賽裏出來個和尚,真他娘稀奇。這年頭兒和尚不念經,該作詩了”

“侯三兒你知道個屁,且向孫先生請教請教,曆來詩僧多的去了,哼,沒見識!”

……

柳輕候近在咫尺的舞台下喧囂充耳不聞,此時他所有的關注乃至力氣都在手中那個小小的紙團上麵。

一個小紙團似有千金,柳輕候深吸一口氣後緩緩打開了紙團。

他開的慢,所以上麵的字是一點點顯露出來的,首先露出的是兩個字:

七律

律詩不是五律就是七律,既然已經限定是律詩,那這兩個字包含的信息就不那麼重要了。

把剛剛深吸進來的氣吐出去,再深呼吸了一回後字條再被展開些,露出的依舊是兩個字:

寄情

剛剛七律限定的是體裁,是詩歌的形式;而這“寄情”二字限定的就是題材,也就是詩歌的表現內容。

看到這兩個字,柳輕候心中一喜,好好好,運氣還算不錯,這個題可真不算偏,陸機在《文賦》裏說詩是緣情而綺糜,抒情詩在詩歌裏可謂是主流的題材了,這要是抓個出遊仙詩或者是玄言詩那樣的窄題,甚至不用再往後看,當下直接就是個死翹。

再度換了一口氣後,柳輕候撥開了紙鬮兒最後的折疊,這一瞬間他甚至感覺心髒都停跳了。

題目徹底大白於眼前,紙鬮兒最後的折疊隱藏著的隻有一個字:

這就是給定的限韻。整個抓出來的詩題意味著柳輕候需要在燃香燒盡前整出一首最講形式嚴謹的七言律詩;內容是寄情之作;全詩所有需要押韻的地方必須是與“看”同韻,而全詩最後一句的最後一字則必須以“看”字來收結全篇。

看字不算險韻。終於看完全題,柳輕候心底長出一口氣,概而言之今天運氣還算不錯,抓鬮抓到的題總體上中規中矩,偏難險怪都算不上。

PU猛掛擋狂轟油,就特麼爆瓦也顧不得了,刹那間的速度之高差點把承載硬件都給燒爆炸,但都這時候了哪兒特麼還顧忌得上這個,柳輕候唇舌微動,看看看看看看看,最後一個字是看的七言律詩就別幹看著了,快給哥死出來!

在他展題看完陷入沉思後,舞台下的喧鬧開始漸次平息,此時此刻,上至舞台上坐著的五評判,下至人頭湧湧的觀眾,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舞台一隅的柳輕候身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王昌齡的性子遠比王縉來的活潑跳脫,見柳輕候展題之後隻是不動,又是好奇又是急,繞著王縉溜溜轉個不停,“也不知抽的是什麼題?看看那香,怎麼還不下筆?”

這種倚馬可待的現場考校最是激動人心,王縉雖然沒有像王昌齡表現的那麼直接,人也自是緊張,緊盯著柳輕候和燃香一言不發,嘴唇抿的鐵緊。

沒動

那邊供參賽者更衣換裝的帳篷已經掀開,一身嬌俏嫩黃裙的醉夢樓蕭九娘子盛裝而出開始走向舞台。

沒動

一步一步,小丫頭九娘身段婀娜多姿的每一步就像催時鼓的鼓點敲打在觀者們的心上,當此之時,距離舞台近的地方當真是屏息凝神,落針可聞。

還是沒動

王昌齡的手搓的嘎嘣亂響,這已經不是搓,而是在狂捏指節了。好奇心到了頂點,急也急到了頂點,就他自己親自下場上台也絕不會比現在更緊張,不,他這種血液裏都流淌著詩的怪胎壓根兒就不會緊張,隻會享受,享受這個舞台。

王縉這會兒哪有功夫搭理他呀,全部心神隻在蕭九娘子和柳輕候身上,若是隔的極近興許還能聽到他微不可聞的嘀咕,“慢點兒,走慢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