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章 危機與應對(3 / 3)

裴耀卿略一沉吟後拍了拍椅子扶手,“罷了,此事仆來安排。近日關於你的彈劾,仆……”

柳輕候沒等他接著往下說就先攔住了,“此事學生明白,老師總不能方一入相就與張博物鬥的難看,他那性子且不說,昔李元紘李相與杜暹杜相舊事亦是可鑒之前車”

裴耀卿欣慰的看了柳輕侯一眼,隨即興致勃勃的說起了他入相之後的大謀劃:一是進一步完善漕運改革,二則是雄心勃勃的國家營田和土地開墾計劃。

說這些本是想聽取些柳輕候的建議,畢竟過往之中這個學生的善謀早已給他留下深刻印象,能查漏補缺之餘往往還有新奇創見。

但此次柳輕侯注定是要讓他失望了,最終裴耀卿也看出了柳輕侯的心不在焉,擺著手將之打發後便又去見客,身為宰相,尤其是開元盛世時期的宰相可真不是好當的。

此夜之後僅僅過了一天,彈劾柳輕侯的奏章驀然又出現了一個新的高峰,且彈劾的內容更是無限擴大,貪瀆官財、受賄營私、任硤石縣令時在地方欺男霸女、魚肉百姓,勾結權宦如張道斌、高力士者不一而足。

隨著這一波彈劾蜂擁而起,聲勢益振,柳輕候之事反倒演化出了相反的勢頭。此時,柳輕侯離任硤石時萬人空巷,合城百姓痛哭留官之事早已遍傳京師,且長安距離硤石又近,事情真假也早已被明證過,說這樣的官會在地方欺男霸女、魚肉百姓,誰肯信?

物極必反乃自然之理。因為對這件事的懷疑,隨之的諸多彈劾也都變得不那麼可信了,尤其是在天子親自出麵斥責柳輕侯勾結高力士乃渾說妄語,並嚴令三省及禦史台約束各自所屬言官後,對柳輕候彈劾的質疑也隨之達到了頂峰。

於是,這一波風潮被視為黨爭陰謀的觀點開始出現,並迅速流行開來,畢竟柳輕侯與裴耀卿之間的親密關係知之者甚眾,議論之餘皇城中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了柳輕候,任誰都看得出來現在該是他發聲的好機會了。

柳輕侯打破了自遭彈劾以來始終保持的沉默上了一道奏章,不過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卻是這份奏章並非是為辨冤而作,而是因病請為辭官疏,請求辭去親王友之官職在家養病。

因他官居五品,此事依舊到裴光庭手上轉了一圈,裴相頗為體貼的在他的奏疏中建言天子派禦醫為之診視以核病情,天子亦從善如流,由是柳輕侯被六品侍禦醫親自診斷出心悸之症,準予在家休養,離任而無需離職,並獲賜不少名貴藥材。

結果一出,柳輕候向長籲了一口氣的二娘子和九娘子道:“這下你們總該放心了吧,私下裏張羅的那些行李也該各歸原處了”

九娘子雙手合十隻是念佛,二娘子亦是眉眼鬆舒,這時身邊傳來官人的聲音道:“我既要在府養病,親戚們免不得也要來探探病情吧”

二娘子眉頭挑了挑,“官人的意思是……”

“這次我總算是受了個教訓,遇上大事單打獨鬥終究是不成”

“廢立太子這麼大的事情即便是阿耶也未必願意參與其中,更別說山東舊族了,人自然可以見,但官人也別抱太大希望”

“我知道,這些大家族不比暴發戶,曆來都是穩字當頭嘛”柳輕侯隨手牽起二娘子的手摩挲著,“不過試試總無妨,再則即便不願衝鋒陷陣,跟在後麵搖旗呐喊也是需要人的”

二娘子手心有些癢癢,翻腕握住了柳輕侯的手,“你呀,何必要陷到這個泥淖裏”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人情欠的久了總是要還的”柳輕候嘻嘻一笑,“再說,太子輕狂急躁,望之實不似人君,這天下若是交到他手裏……”後麵的話沒有再說,但他的搖頭已經將意思表達的清清楚楚。

於是,柳輕侯開始養病,柳府中也自然多了每天來探病的人,就在養病與探病之間,吉溫處也終於有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