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凡沉聲道:“本將軍在給他最後一個機會,若他仍是不自省,就休怪本將軍不顧惜昔日的情分了!”
屋子裏的光線昏暗,墨凡肅穆的神情令薛漪瀾心中愈發疑惑,又見墨凡無說下去的樣態,她便重新拱起手,“啟稟大司馬,末將發現陳右光祿大夫的府上有兩個大齊的武將,陳右光祿大夫把他們奉為上賓。”
墨凡眸光一緊,“你可有確鑿證據?”
薛漪瀾聞言,搖了搖頭,“末將沒有,隻是早先大齊國時常派兵滋擾我夷川軍鎮,我曾替我父親打過一仗,這二人詭計多端,我便存了些印象。但若他二人身份不可疑,陳右光祿大夫又怎麼會把兩個隨從視為上賓!”
墨凡心中是信薛漪瀾所言的,宇文相拓他們剛出南宋國,南宋國便派人出使了大齊國,兩國相交的大事僅憑兩個無名武將是辦不到的。
我大魏國出使南宋國可是派了當朝的兩個高位重臣,且不論他們手中有無實權,但大司空與右光祿大夫此等官位亦是告知了南宋國君主,我大魏是誠心相交的。
墨凡不知是大齊國的何人有如此大的說服力,可不現身,亦能混在我大魏中與大齊私下相交。
赫連勃年事已高,無了這份細細研磨的耐性,此事一定與赫連英或是赫連夏有關。陳赦此人雖貪圖名利,卻不愚笨,若想籠絡住他,須得大齊國的王子現身。
那,赫連英與赫連夏二人中一定有一個在我大魏國境內,且是在帝都。
細細琢磨了一番,墨凡的手緊握成拳,在短腿案幾上拖遝出細微的聲響。他肅謹的吩咐薛漪瀾道:“你繼續監視著陳赦府上的一舉一動,有何異動,立即向本將軍稟告!”
“遵命!”
薛漪瀾朗聲應道,應著墨凡輕揮的手轉身退了出去。
墨凡似崇山高聳的身軀微微癱軟下來,他墨家世代忠將,追隨大魏國國主征戰四方,為打下大魏國江山立下汗馬功勞。他十二從征,於他而言,若是八十能下得床榻,拎得刀劍,他亦有心殺敵一二。可如今,國君身份難明,若當今聖上真是女子,他該如何?墨凡緊緊閉著雙眸,滿麵的滄桑顫抖著。
先帝啊!您隻告知末將擁護幼主,若幼主昏庸無能,末將可憑您的禦劍斬於他龍椅之上。您為何不告知末將,若當今聖上為女子,末將該如何啊!
墨凡倏地睜開雙眼,散著雄鷹般的銳利,他緊緊攥著雙拳。倘若不能保全先帝一脈,那大魏國的江山也應交於魏家旁係宗室,萬萬不能落入阮家人之手。
雨濛濛的水簾遮掩著天空上的霞光,似柔和的霞影錦緞覆在帝都上空。環城河河麵激起細碎的漣漪,綠樹枝條橫生於細雨中,街巷中店鋪的招牌布簾隨風輕轉。
許久不見這樣柔綿細膩的小雨,帝都行人皆緩行在街上,任憑細細雨絲沾濕衣袍。
不聞國事的百姓皆歎著雨景醉人,洞悉世事的文人俠士皆暗自思忖著夏日落春雨,雨亦稱奇。帝都洛華的外來人日益多了起來,奇觀異景緊湊在街巷之內。今日的雨若不是狂風暴雨的先兆,亦是洛華將有大事發生。亂世方能出豪傑,心懷雄才大略的人皆待著洛華這一場混戰。
除此之外,亦有不觀雨景,不思世事的人。心懷忐忑的薛佩堂出了點心店鋪,邊用傘護著手中的點心,邊一路往後瞧著有無人跟蹤自己。自羅姬中毒,公子重新回了府上後。老爺便把公子軟禁了起來,更不允許其與外互通書信。
今日趁著給羅姬買點心,他才能出來把公子交代的話轉告給蕭院首。他心中疑惑著,羅姬這毒中得倒也奇怪,不到一日便好利索了。
薛佩堂心中念著,許是夫人害得羅姬,後見老爺大怒,便又為羅姬解了毒。想到此,他握緊了手中的油皮紙袋,裏麵是羅姬最愛吃的點心,不可再讓人下了毒。
他一步三回頭的來到了蕭府大門前,嘴上念了幾句自家公子交代的“生非生身,棄車保帥!”生怕忘了這句話,誤了公子的大事。他初聽到這句話後詫異不已,這是什麼話語,但公子說隻需告知蕭院首,他聽了便知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