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然說:“看到了吧,幸虧我有先見之明,不然——”
我立刻製止他再說下去,假女人徹底瘋了,黃俊正慘遭毒打,沒一人敢上前救他於水火之中,最後還是胖子看不下去了,忍著呼吸橫在他倆中間,孫大海張牙舞爪的招數劈頭蓋臉般地全砸他頭上了。
“孫大海,你丫是不是瘋了?”胖子一臉不滿地吼道,這句話剛說完臉上就被抓出兩條血紅的痕跡。
“這就是做好事的後果,你們以後一定要引以為戒。”周昆似乎有些感同身受,他下意識地看了陳然一眼,眼睛裏都是怒火,直到現在陳然還欠他一頓飯呢。
黃俊屁股緊貼著牆角,咬牙切齒地盯著我和陳然,麵目極其猙獰,當年科技還不發達,如果換作今天我肯定把這一幕給拍下來,好提醒他銘記曾有過這樣一段屈辱。
黃俊見胖子受傷了,不自覺地摸了摸胸口一臉艱難地蹦跳到一邊,胖子看他開溜了心裏特別委屈,一發狠竟把假女人給抱了起來,那個瞬間大家都愣住了,主要是畫麵太過唯美,大家都有些不忍直視。
“這麼好的機會你竟放過了,不然抱住假女人的就是你!”我對陳然說道。
“滾蛋,你丫嘴裏沒一句好話!”他踢了我一腳,李想抿著嘴也不作聲。
孫大海也蒙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被一個肥胖的男孩兒給緊緊抱住,胖子為求自保一直緊抱著不撒手,假女人神情頗為尷尬地埋怨道:“你幹嘛呀,鬆開!”
酥麻入骨的聲音讓大家渾身發冷,一時間教室裏噤若寒蟬,後來這句話成了夏雪模仿的口頭禪,可惜她沒這個天分。
“梁衡哥,為何我怎麼學都不像呢!”她一臉鬱悶地對我說道。
“求你了,別學了,我都看不下去書了。”
“真煩人,哈哈——真沒看出來孫大海同學也挺妖嬈的。”
夏雪又開始誇別人妖嬈了,我從心底感到害怕。
2.
胖子被這句話給嚇得夠嗆,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急忙撒開手,然後有些結巴地回道:“你——你,你揍黃俊也別扔我書啊?”
胖子這一提醒後麵一排人才緩過神來,剛才“戰爭”打的比較激烈,有些書被黃俊輾轉騰挪踩過幾腳,一開始他們都還沒怎麼在意,現在腸子都悔青了,那股揮之不去的臭腳丫味兒簡直讓人幹嘔,有些人當機立斷直接把書的封麵給撕掉了,有的糾結再三舍不得撕,多聞了兩天臭味後便徹底撕書投降,為此,好大一幫人暗地裏商量著說要報複他倆,有個人撕書最多,情緒也最激動,一天到晚叫囂著對天發誓:“我他麼的真想殺了他倆,我決定了,在必要的時候將給予黃俊最致命的一擊!”
這句話徹底把黃俊給嚇到了,為此他整日惶恐不安,當天晚上他在劉超的幫助下把腳給洗幹淨了。
我很晚才回宿舍,看到我周昆立刻從被子裏探出頭來,我問他怎麼了,他一臉痛苦地說道:“黃俊腳真他麼臭,你剛才沒在這兒算躲過一劫,真他麼的讓人終生難忘。”
“以前你又不是沒聞過,至於嚇得縮在被窩裏聞屁?”
“聞屁也比這強!”說著他又把腦袋縮了回去,我暗暗笑了一下,黃俊則斜著眼死盯著我,他對我和陳然的冷漠依然耿耿於懷。
“瞅什麼瞅,還錢!”我威脅道。
“你把我打死吧!”他哼了一聲繼續說道,“你也忒不夠意思了,哥們兒都快要被打死了你倒作壁上觀,咱倆還是朋友嗎,我都有些開始懷疑人生了!”
“那你接著懷疑吧,記著還錢就行!”
我一屁股坐在袁曉床上,自顧自點起一根煙,僅吸了一口,一股死雞般的惡臭讓我直犯惡心。
周昆一直默默盯著我,此刻他竟然有些幸災樂禍,我把煙頭彈到他被子上,他著急忙慌地站起來,依舊是赤身裸體,屁股上竟然還有一顆黃豆大小的黑痣,周邊還有兩根很長的黑毛,看得人想吐。
“你能不能注點意,著火了怎麼辦?”周昆嬉笑著說道。
“你撒泡尿澆滅了不就行了,實在沒尿就擼一發,反正你速度快!”我的話引來一片嘲笑聲。
“你——好,哥們兒從今往後和你——”
“哪那麼多廢話,你想怎樣?”
我瞪了他一眼,他立刻不做聲了,黃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上去甩了他兩巴掌,一句話沒說就回家去了。
3.
黃俊臉腫了,因為這件事兒我倆半個多月都沒說話,當然,他也沒機會跟我說話。
天氣一天冷似一天,我們都穿起了毛衣,黃俊也有些扛不住了,奈何腿上打著石膏,萬般無奈隻好把秋褲的一條褲腿剪掉套了上去,這樣好歹能保證一條腿暖和,可惜堅持了幾天後他又受不了了,畢竟人體不是受熱的導體,不會均勻地把熱量分布在各個關節,一條腿暖和了另一條卻越發僵硬,往往一堂課還沒結束已經凍的沒了知覺,後來他隻好把毛衣蓋在上麵,這樣不僅暖和一點,至少也能掩蓋一點臭腳丫味。
日子平平淡淡地向前,白天日趨短暫,黑夜幾乎籠罩一天五分之三的時間,每天我都不想起床上早自習,淩晨五點多外麵仍漆黑一片,隻有幾盞昏黃的燈光在孤獨和寂寞中指引著高三學子奮發圖強。
期中考試過後,劉超又恢複往常的作息時間,每天早出晚歸,看架勢是準備與高三畢業生為伍了,有時甚至比他們起的還早,經常淩晨四點多就爬起來了,這一點連黃俊都忍不住感歎:“這孫子拚命三郎的幹勁兒真不是吹的,我要是有他一半兒努力,成績肯定比他好。”
此時他的腿比以前稍微好了那麼一點,但傷筋動骨一百天,距離這個數字還差好大一截兒,因為一條腿老擔著勁兒,所以變得格外有力,比那條斷腿都粗大了很多,看上去很是怪異。
寒冷的天氣讓夏雪的手生了凍瘡,她老是忍不住想抓,可抓了更難受,癢的實在受不了了就抓我的手,嘴角帶笑很是心安理得,後來我給她買了副半截手套,上麵翻起來可以把手指頭全包上,我給她戴上時這丫頭安靜地像隻小貓。
這是我記憶以來最冷的一個冬天,班上陸陸續續開始有人感冒,咳嗽、鼻涕、噴嚏你方唱罷我登場,各種醜態已經發展到令人難以忍耐的程度了,可學校卻依然要求我們必須穿校服上課,後來老劉也被傳染感冒了,第二天就發出通知可以穿自己的衣服了。
“肯定是你爸被傳染了才督促校長下通知的。”我調侃夏雪道。
“你也太看得起他了,他就是個主任,沒什麼權利。”
“眾生平等,你爸是主任也得感冒。”
“說什麼呢!”
“沒說什麼,就是讓你離你爸遠點,他現在可是個病人。”
“還挺關心我!”夏雪噘著嘴自戀道。
“得了吧,就你那小身子骨,我是怕到時候你再傳染給我。”這話一說出口腿上又被掐了一下,幸好是早讀課,沒人聽見我淒厲的喊聲。
4.
我正撕心裂肺地叫喊,前門忽然被推開了,教室裏瞬間安靜下來,我瞪大了眼睛感覺無法呼吸了,夏雪也情不自禁地說道:“李想——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