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檸覺得此刻真的是醉了,心髒跳的很快,大腦卻混混沌沌的轉不動,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朝著那隻手過去。

她由著賀之舟拉進屋,裏麵黑漆漆一片,賀之舟抬手摸索著牆上的頂燈開關。

開關不在門邊,要靠裏一些,他的一隻手被許一檸握著,隻能用另一隻手去摸開關,在他側過身,麵對著許一檸的時候,腳下被絆了一下,剛想伸手撐一下旁邊的牆,許一檸抬手攬了他一下,扶住他。

她微抬著下頜看賀之舟,隔著濃厚的夜色和他對視,“賀之舟,你長高了。”

“因為有聽你的話,在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賀之舟抬起的手又落了下去,離許一檸太近,他有點舍不得動了。

當初寫滿了一整頁紙的叮囑,他都有好好實行。

“是嗎?”

她想再問一句——那為什麼會忘記給她打電話,可是這些字在喉嚨裏滾上去又落下來,到底還是沒有勇氣問出口。

年少的勇氣似乎在十年前那些輾轉反側的夜裏,順著眼淚流光了。

她有些無力的垂下頭,額頭抵在賀之舟的肩上,勇氣退縮了,無助和依賴卻卷土重來,氣勢洶湧,她像溺水的人終於看到了一塊浮木,迫不及待的想抓住他,但是還沒抬起胳膊,門外就響起了一道腳步聲,接著是有人喊賀之舟的名字。

“賀之舟,快開門。”

“嗯,來了。”賀之舟鎮定的聲音,讓她回過神,理智稍稍複位,她下意識的掙開賀之舟的手,朝後退了一步,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賀之舟打開門,有人進來,“怎麼不開燈啊?”

“你過來幹嘛?”賀之舟按開了牆上的開關,屋裏頓時透亮。

“吆,許醫生也來串門啊!”秦駿大剌啦啦自己找了個地兒坐下,自顧自的開始朝外翻東西,“你不是明天拆線嗎?我可是特意和女朋友請了三天假過來照顧你,我家都搬過來了。”

賀之舟剛想說不用,這邊許一檸先開口說,“我先回去了。”

賀之舟有些驚慌,像是又回到了十年前有同學來他家做客,他記得那次許一檸好久都沒有理他。

“等等。”這次賀之舟先拉住了她,沒讓她順利逃走。

許一檸動作稍頓,抬頭看著他。賀之舟正定定的看著她,眼神透著幾分純真,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烏溜溜的,看上去和十年前沒什麼分別。

“別生氣,他是我戰友。”賀之舟直視著她的眼睛,然後揉了揉她的頭發。

許一檸睫毛微顫,眨了一下眼睛,轉頭看著門外,“我才沒生氣。”

“我說,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啊?”秦駿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現在的場麵透著一股奇怪的氛圍。

賀之舟毫不客氣的誠實回答,“是的。”

“我艸。”秦駿罵了一聲,麻溜的站起身,“我等會再來。”

“不用,我……”許一檸還沒來的及阻止,門已經“嘭”的聲關上了,帶起了一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