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檸坐在人均四位數的餐廳,聽著經理介紹著今天的餐單和食材產地,心想,這可能是一輩子隻有一次的時刻。

雖然從前跟著楊鑫宇也參加過高消費的飯局,但是那時她隻需要做好察言觀色和端茶倒水,最後帶喝醉的楊鑫宇回家就好。

現在卻是他和賀之舟麵對麵,吃一頓晚飯。

她吃了比楊鑫宇帶著新戀人去吃過的,人均更高,更好的餐廳。

學過的禮節有些忘了,運用起來僵硬,許一檸不時的觀察賀之舟怎麼做,然後依葫蘆畫瓢照做,盡力掩蓋自己的不熟練。

可是為什麼要請她吃飯?

等著上主菜的間隙,賀之舟的電話響了,關於軍區的下一期作戰計劃,他尋了一個沒人的角落接了電話。

許一檸放下刀叉等待。

餐廳的中央有一架鋼琴,現在緩緩的流露出悠揚的曲調,許一檸原本背對著鋼琴,下意識的去轉身尋找音樂的來源。

聚光燈下的少女一身公主裙,臉頰上帶著自信,纖細的手指在黑白鍵上躍動,發梢都在發光,一曲動人,觀眾臉上帶享受的神情。

“哇,彈的真好。”其中不乏懂行的人,許一檸雖然不懂,但隨著大部分的目光被吸引過去,也知道是好的。

真好。如此的溢美之詞。

為什麼?

許一檸的大腦運轉不過來,盯著看,呼吸也頓挫,像突然麵臨創傷應激,硬痂狼狽的被揭開,鮮紅淋漓露出粉色的肉,也像乘坐極速旋轉的車,想連滾帶爬的摔下去,大聲嘔吐,再然後,把自己藏起來。

許一諾演奏完,朝著台下鞠躬感謝,露出得體的微笑,“謝謝,大家的喜歡。”

目光轉到這一處,猛然頓住,接著從台上徑直走過來,“你怎麼在這?”

兩人許久未見,之前也並不親密,如此重逢,硬生生鍛造短兵相見,水火不容的氣勢。

許一檸頭也不抬的坐在餐位上,冷漠道,“你能來,我就不能來了嗎?”

許一諾順著她的視線,還是發現了站在角落裏打電話的賀之舟,一副了然的樣子,“舟哥哥回來了啊!你是和他一起來的?”

已經是二十幾歲的人了,這稱呼還是像小孩子一樣表示喜愛和親近。

“和你有關係嗎?”許一檸嗤笑。

頓了頓笑也裝不出了,移開眼問,“你怎麼認出他的?”

畢竟當初許一諾不過是一個剛十歲出頭的孩子,現在竟然憑著暗處的一個光影就認出了童年時期的鄰居哥哥,她並不是記憶超雄的神童,當初小學那張乘法口訣表可是背了一個月才記住,這太不合常理了。

當然是因為前年在家裏才見過,不過他不是過來找自己的。

許一諾把握不好如何回答。

如果是其他人,她肯定會先應下,他們當然是一直有聯係。

但是現在賀之舟也在,不符合她的預期。

兩人竟然還是又見上了麵,是巧合?還是通過其他途徑聯係上的?

畢竟當初賀之舟確實打過電話,不止一次,最後一次是,許一檸生日,那天誰都沒有想起來。

許一諾被媽媽帶著參加鋼琴考級回家,許勇存打牌還沒回來,許一檸也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