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澹台肅珩下了早朝,來到校場,已是巳時末。
練兵營場中,上午的操練已結束,最後一隊黑甲精騎正列隊收陣。
金色的冬陽下,廣闊的沙地一片空曠,唯有場中高台上一麵赤金大旗迎風呼嘯。
待黑甲精騎收完隊,一名身形魁梧的將領邁著大步而來,到了澹台肅珩身側,恭敬頷首:“澹台將軍!”
“嗯。”澹台肅珩輕應一聲,麵色淡淡道:“韓束呢?”
“回將軍,韓副將帶新來的小兄弟去了北區靶場!”
小兄弟?
澹台肅珩微牽唇角,啞然一笑,卻隻一瞬又逝於無形,臉色複歸如常,沉聲道:“徐重,今日你從親衛軍中挑出三百精銳來,明日巳時於玄陽門候令。”
“是,末將遵命!”徐重拱手答應。
澹台肅珩來到北區靶場,遠遠望見空蕩蕩的場中,一人一馬馳於沙地,墨色衣袂隨風翻卷,高束的青絲兀自飛揚。
明亮溫暖的晝光中,那身影單煢蕭索,卻是英氣昂揚。
他極目而眺,看得呆住,不知不覺地駐足止步。
忽見她身影一動,抬臂搭弓,拉了個滿弦。須臾間,箭矢飛出,駿馬仍疾馳不止,利箭卻已直入靶心。
他驚訝挑眉,眸中光亮更盛。
轉眼再看那身影,隻見她已繞了靶場大半圈,快矢枝枝離弦,場中箭靶無一遺漏。
他目光深深,視線追逐著風中縱馬疾馳的女子,眸中驚豔之色分毫未掩。
直到不遠處的韓束望見他,跑過來喊了一聲,他才移開眼。
“將軍,沒想到姑娘如此靈慧,不過半個時辰就掌握了騎術,如今連射箭也學得這般好!”韓束滿口讚歎。
“她輕功底子極好,身體平衡毫無障礙,學騎術自然順利,不過……我倒不曾想,這百步穿楊的功夫……她竟也通了!”
他淡淡地說道,唇畔噙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遠處,竺飲清射完箭矢,拉韁調頭,一眼望見這邊的兩人,於是輕擊馬腹,策馬馳來。
待靠近了二人,便拉韁立定,縱身躍下馬背,動作已十分熟練。
“早朝要這麼久?”她走近,微微喘氣,抬手撫上汗濕的鬢額。
“這馬如何?”他勾唇,答非所問。
“馬?”她微愣,轉頭看看那匹棕鬢駿馬,揚唇道:“自然比不上你那匹墨駒,不過倒是溫馴,還不錯!”
“嗬!”他輕笑,“那便歸你了,騎回府吧!”
啊?
她還在發怔,他卻已轉身提步,朝前走了。
空曠寂寥的天地間,蘭袍白靴,長身孑然,緩緩融入深冬明朗的日光中。
竺飲清還在凝眉望著,忽聽韓束道:“姑娘,你先走吧,屬下替姑娘牽馬出營!”
說完,便去她身後牽那棕鬢駿馬。
“謝謝!”竺飲清揚聲道了一句,轉而快步往前跑去,跟上前方越走越遠的蘭色身影。
“今日朝中沒出什麼事吧?你去了那麼久!”她追上他,緩下步子,輕聲問道。
“你說對了!”他並未停步,隻側首朝她望了一眼,麵不改色,“確實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