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庭舒從來都是一個閑庭看花落,坐看雲起時,泰山崩於前也麵不改色的男人。而今天,他用了不妙這個詞來形容。這讓方堂靜不禁沉了心思。
論從容,他自認他不如何庭舒。他已經明顯能從何庭舒緊繃的嘴唇看到了一絲絲的緊張。那麼,就真的是不妙了!
裴皇爺倒是沒什麼表情,隻揚了揚眉頭示意何庭舒直說就好。
“皇爺,我這趟可以說收獲頗豐,但也可以說毫無收獲。毒蛇不是最近才潛入京城,他早已經潛入京城長達數年之久。且,他早已在軍部謀了一個頗有身份的位置。但是,毒蛇究竟是誰,我還是不知道。而且符合條件的範圍,極廣。根本無法篩選加以控製。”
裴翩皇慵懶的轉動著那顆碩大的黑色寶石戒指,漫不經心的斜睨了何庭舒一眼,“哪兒來的消息?”
“蝙蝠的高級幹部之一,毒蠍。她在床上告訴我的。”何庭舒語氣極淡,“她掌管著蝙蝠一半以上的資金流向。她連手中的資金都已經悉數交給了我,我想關於這個消息她不會騙我。更何況,男人在床上的話絕不可信,而偏偏女人在床上的話,絕對可信。”
方堂靜緊了緊眸子,錯開目光,不願意再去看何庭舒的臉龐。
從喉嚨裏發出幾聲令人不寒而栗的低笑聲,裴翩皇輕拍何庭舒的肩膀,“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我分內之事。”那和煦的聲音波瀾不驚,“對了,皇爺,在將資金轉移到MI6的賬戶之後,我便自作主張殺了毒蠍。她虧空了蝙蝠的資金,留著她總歸是個禍害。在蝙蝠的酷刑之下,難保她不會出賣我。為了安全起見,我已經——”
“這些事情你自己看著辦!”裴翩皇一揚手,表現出了對何庭舒的極大信任,“你出去辦事,危險自知。你做你認為對的事,不用跟我一一彙報。還有別的事兒麼?”
何庭舒這次猶豫了一下,方堂靜立刻點頭,“我下車抽支煙。”
說罷,踩下油門,將車子停靠在路邊,還不等裴翩皇表態他蹭就跳下車了。
何庭舒抿了抿嘴唇,“他不抽煙的。”
說起抽煙,裴翩皇立刻夾了一支小白棍點燃,吐出一口煙圈,似笑非笑的斜睨著窗外凍的亂抖肩膀的人,“他敏感著呢,你剛才的一遲疑,他隻當這是你不信任他的表現。”
“我隻是不知道該如何跟皇爺開口說這件事。並不是不信任他。”
邪氣四溢的眼尾向上挑了挑:“很難開口?”
緩緩搖搖頭,何庭舒隻是將一疊用蠟密封的文件輕輕的放在了他們兩人中間,“還是皇爺自己看的好。”
裴翩皇斜靠在車椅背上,兩根手指慵懶的翻了翻,一目十行的大致瀏覽了一遍。
何庭舒觀察著他的表情,但他連眸光都沒閃爍一下,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他不由得輕歎一口氣,低低的勸告:“皇爺,堂靜的懷疑不無道理,海心心……的確可疑!”
募地,裴皇爺勾起嘴角,隨手便將那份文件用打火機點燃了,搖下車窗將之丟出窗外,笑的譏諷:“一個女人,也值得你們花心思?”
正在挨凍的方堂靜被嚇了一跳,“老大?”
“滾上來!也不怕凍死你。”裴翩皇冷冷嗤笑,充滿了戾氣的妖眸漫出絲絲玩味,“爺問你,何庭舒說海心心在國外的時候加入了蝙蝠,你信麼?”
“什麼?!”方堂靜這次結結實實的被嚇到了,隨即很快搖頭,“不可能。以我對嫂子的了解,她幹不出那種事兒。”
不是幹不了,是幹不出。
揚了揚削尖的下巴,裴皇爺彈了彈煙灰,好整以暇的斜睨方堂靜,“原因,跟何庭舒說說。他還沒見過你嫂子。”
“嗯,嫂子沒什麼欲望。一個沒欲望的人,蝙蝠很難放心的信任。因為隻有有所圖,才能被控製。一個不能被控製的人,蝙蝠哪怕要了這人,也不會倚重。這是其一,其二嘛,嫂子的性格比較隨波逐流、得過且過。還比較喜歡錢,又很有危機意識,最懂得明哲保身之道……”
“怕死貪財!”裴皇爺簡單粗暴的四個字總結。
“咳!”方堂靜摸了摸鼻尖兒,“老大,這是您說的,可不是我說的。總之,以嫂子的性格,她不可能加入蝙蝠。當然了,蝙蝠也絕不會要嫂子這樣的人。”
一個又懶又怕死還愛錢的人,不會幹以身犯險的事兒。蝙蝠也不要這種人。
何庭舒點點頭表示明白,“但海心心的身份,還是可疑。”想了想,他問,“皇爺,我能試著跟海心心接觸一下嘛?”
“為什麼不行呢?”
裴皇爺的聲音,怎麼聽怎麼透著玩味跟陰氣兒。
帝梵諾度假酒店。
成為三個男人談論主角的海心心,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懷疑了。正麵無表情的端著儀態萬千的架子,坐在舒服的歐式皮椅上跟瞌睡蟲作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