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張燈結彩,丫頭婆子小廝穿梭在院子和各房之間,打掃的,搬運的,漿洗的,尤以布置積勤居和東廚的人最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臉上都洋溢著喜氣,今天離相府公子娶親隻剩下三天了。
我蹲在靜淑軒窗下幾枝高大茂盛的花陰裏,閑看著人來人往,逗弄我的小白和斑斑,小白和斑斑是我的陪伴——兩隻無比可愛的貓咪,從十二歲開始,它們就幾乎沒離開過我的身邊。小白通身沒有一點雜色,斑斑則是黃白相間,兩隻貓都胖乎乎圓滾滾,相比之下我撫摸它們的手就太過於蒼白纖細了。順著小白仰頭專注的目光,我看到遠處搖搖擺擺地走過來幾個人,繽紛豔麗、流光溢彩的服飾,為首的正是我那出閣多年的姐姐——當朝二王爺的王妃辛煜瀛。
“煜兒,你怎麼不午睡,這段時間身子好麼?顏色看上去還好。”姐姐拉著我絮絮念,“前幾日給你捎過來的玩藝兒還喜歡嗎?”
我含笑看著姐姐,安靜地任她拉著手走進屋裏,蓉兒沏了茶,端來時令果品,姐姐在我的屋子裏掃視一圈,摸摸窗紗是否還好,問問飲食可有增進,一如以往,看上去比我更象是母親的親生女兒,脾氣秉性承襲了母親太多的特點,與她那安靜懦弱的娘親迥然不同,就象我安靜得一如綺梅姨一樣,好似上天安排的疏忽。姐姐是父親第一個收房丫頭的女兒,也是父親的長女,後來父親娶了仰慕已久家世甚好的母親,生下了哥哥辛煜鴻,一年後懷孕六個月的母親不明原因的流產,一直未孕,三年後母親終於又有了我,吃了無數保胎中藥、珍稀補品,提著萬千的小心,終於足月分娩,不想還是先天不足體質異常虛弱,自出生我就沒和藥分開過,父親請了名醫謝瑾元為我長期診治調理,我也沒辜負父親的慈心愛意,從出生到現在大病小病不斷,府中上下都認為我不是個長壽之人,對我的態度隻有一個:照顧、縱容、寵溺。所以我有著太多的自由,不似大家閨秀般受到諸多的限製,我也用安靜掩飾我那些不為人知而又有悖俗規章法的頑事,總的說來,我在府中是乖巧的、安靜的、惹人憐愛的小小姐。
姐姐說了半天的話沒有一句進到我的耳朵裏,我像聽頌經一樣恭敬恬淡地應著,時不時應上個一句半句,末了姐姐還是那句“和你坐一起時間長了,不悶死才怪。”起身領著一應的丫頭往哥哥的新房方向逶迤而去,碎碎絮還不時飄來“都十七歲的姑娘了,總這樣下去可怎麼好!”
是的,我沒有姐姐一臉的嫵媚可人,沒有姐姐一身的多才多藝,沒有姐姐行事的妥善圓潤,總之,我實在找不出一樣能拿得出手讓人稱讚的女孩該有的資本,拿母親的話我就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他們也沒抱太大的希望,也沒有過多的要求,隻要健健康康就好,誰讓我“得天獨厚”來著。所以母親把滿腔的熱忱和心血都放在培養姐姐身上,相府的小姐一定要是個卓然不群的絕色才女,母親的心血也沒白費,姐姐儼然成了年輕時的母親,雍榮典雅,溫婉動人,才藝出眾,氣質不凡。七年前二王爺一眼相中,不顧庶出的身份,娶回做了王妃。到現在還有很多或官或富人家的小姐羨慕姐姐的好機緣好命運,誰讓姐姐是盛京有名的美女呢。
姐姐這最後的一句話讓我從來都是平淡如水的心有了一點漣漪。十七歲的女兒早就到了嫁人的年紀,我現在的狀況不要說是嫁人,就是在相府這樣好的護理陪侍下都難看有壽,誰會娶這麼一個薄命之人,以相府的地位正出的小姐又豈有做妾的道理。從我十五歲爹娘就開始發愁,如今哥哥也娶了嫂嫂回來,我這個事情又該列為全家重點攻克的難關了,我的命運會是怎樣呢?我曾經撒嬌地和母親說要陪她一輩子,隻換來一句“又是孩子話,哪有不嫁的道理?”哎,我的自由生活怕是也沒有多長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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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