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貓與三娘(1 / 2)

一輪彎月已升了起來,淡淡的銀輝灑在了草亭之中,高語盤膝坐在亭中,不言不動,如同一座石像。忽然他抬起了頭,月光傾瀉在他臉上,他的臉上肌肉抽動,眼睛忽明忽暗,嘴唇蠕動,幾次都要挺身而起,可都被他努力壓抑住了。高語知道此時做什麼都無用,可腦中不時的浮現出雀兒蒼白的小臉,一時間滿腔悲痛無處發泄,不由的恨上了所有的人,這時心中有一個聲音不停的說道:“是這些人,是這些人害的雀兒受傷……”高語雙拳握的緊緊的,指甲都深深的陷入了手中,他心中天人交戰,一會想起了青青和紅葉對他們無微不至的照顧,一會心中又恨不得殺光所有的人,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茫然的盯著劉師叔,瞬間已是一片血紅,身上也漸漸的被一層血霧籠罩住了,隨著一聲咆哮:“你們都要死!”一道強大的氣勢籠罩了草亭。

劉師叔心中歎了一口氣,睜開了雙眼,張口作吼狀:“呀呔!”直如平空響了一個霹靂,震的高語腦中一片空白,他已一躍而起,一掌按在了高語頭頂上。高語沉聲怒吼,掙紮著要站起來,卻聽到劉師叔在低聲頌經,一字一句初時細微不可聞,當他仔細傾聽時,卻有如黃鍾大呂,一字字在心頭敲響:“靜漠恬澹,所以養性也;和愉虛無,所以養德也。……若然者,血脈無鬱滯,五髒無蔚氣。”

高語隨著劉師叔的頌經聲,身上纏繞的血霧慢慢淡了去,眼中的血色也褪了下去。不久之後,他心境平和,清淨安祥,直如春風拂麵,暖洋洋間已昏睡過去。

高語伸了個懶腰,爬了起來,直覺的神清氣爽,渾身有力。“你醒了!”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道。高語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隻見到青青盤膝坐在地上,明亮的眼中滿是關切之色,他不由的心中一暖,在這個世上除了雀兒,也隻有青青對他關懷備至,想起雀兒,他定了定神,沉聲說道:“孫老神仙可找到了?”

青青眼中露出了歉意之色,安慰道:“小語不要著急,天亮後,我們再去仔細尋找。”

說話之間,天已露出魚肚白,高語奇道:“我這是怎麼了?”

青青道:“你已睡了一夜了,難道你什麼也不記得了嗎?”

高語仔細想了想,搖頭道:“我好像聽到一個人在不停的頌經,然後就昏睡了過去。”

青青道:“你以前可曾有過這樣的情形嗎?”

高語道:“從來不曾這樣過,我身上有什麼不妥嗎?”

青青拍拍高語的頭道:“莫要瞎想,起來吃飯後,我們還要去尋找孫真人。”

高語嗯了一聲和青青一起梳洗完畢,來到了草亭之中。劉師叔已把準備好的早餐拿了出來,卻是一些不知名的鮮果、黃精、首烏等物,這些東西都是一些年久成形的滋補之物,不但鮮美異常,也能補充眾人昨日的消耗。

眾人食畢,又分工去峨嵋山中尋找孫真人。且說青青等人走後,劉師叔看到高語仍是焦灼不安,於是撫須道:“後院中的食物不足,小友受累去後山采摘一些鮮果,以備他們歸來取食。”

高語向劉師叔行了一禮,自行去院中拿了竹籃、藥鋤,尋路往後山而去。他沿著山間小路而行,不消片刻,已進入了後山。後山竹林茂盛,遮天蔽日,在這盛夏之中卻是一派清涼。高語提著竹籃、藥鋤,坐在山溪邊,茫然的把汗濕的手臉清洗了一遍,怔怔的背靠山石默然良久,忽然抱膝痛哭了起來。他連日來倍受驚嚇,又在趙慶手中死裏逃生,現在雀兒又命懸一線,雖然他自小孤苦,承受力是常人的數倍,可他終究隻不過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在這無人之處,終於痛哭出聲。

忽然高語感到小腿被輕輕觸了一下,他抬起頭來,揉了揉朦朧的淚眼,在他身邊匍匐著一隻小狗般大小的怪獸。這隻怪獸狀若獅子,眼睛如同紅水晶一般灼灼發光,頸間有長長的鬃毛,渾身毛發灰白,乍眼一看就像一隻灰白色的毛球。

小獸又是輕輕的用頭觸了一下高語,抬起頭來楚楚可憐的看著他。高語心中嚇了一跳,這樣通靈的奇獸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他不由的伸手輕輕的撫在了小獸灰白的鬃毛之上。小獸身形一動,卻又停了下來,任憑高語的手撫在了它身上。高語看著有趣,忍不住伸手逗弄著這隻小獸,轉眼間一人一獸已嬉戲在了一塊。高語終究是小孩心性,見得小獸調皮可愛,也不禁忘記了悲傷,和小獸嬉戲良久。

“你這麼可愛叫你什麼好呢?”高語托腮坐在草地上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