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腳下的小鎮中走來了一個赤腳少年,約摸七八歲的摸樣,懷中卻還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孩子。
其時已然入冬,空氣中已然湧動著一股寒冷的氣息,那少年卻還穿著單薄又破舊的衣裳。倒是那懷中的娃娃卻被裹得嚴嚴實實。
那少年大概是餓極了,走到一個饅頭鋪前麵便停了下來。眼巴巴的看著蒸饅頭的大娘將一籠籠的饅頭端將出來,隻是狠狠的咽著口水也不說話。
那大娘見這少年站在門口不走,知道他是餓的緊了,連忙拿了兩個剛出鍋的饅頭出來,說道:“孩子,餓了吧?來,吃吧!”
那少年卻是怯生生的站在原地,小聲啜囁:“我······我沒銀子······”
那大娘聽了也是心中一酸,忙說道:“大娘不要你的銀子,送給你吃!”
那少年聽了睜大了眼睛,望著那大娘,問道:“真的麼?”
“當然了!”那大娘走了出來,將手中的兩個饅頭遞給那少年,說道:“快吃吧,別餓壞了!”
那少年聽了,趕忙接過饅頭,坐到一邊的台階上狼吞虎咽起來。
那大娘也是心地善良之人,看到那少年如此饑餓,也不禁眼圈泛紅,輕聲歎道:“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這麼可憐。”說罷搖著頭回去了。
那個少年很快便吃完了一個饅頭,看了看懷中瞪著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弟弟,笑了一下,說道:“遠亭,還有一個饅頭,哥哥來喂你好不好?”
那個懷中的孩子也開心的笑了起來,張著小嘴含糊不清地說道:“好好,哥哥喂,哥哥喂!”
那少年用凍得通紅的手將手中的饅頭撕成小塊,喂到孩子嘴邊。誰知一不留神,那少年那凍得不聽使喚的手竟將饅頭掉在了地上。
那少年正要起身去撿,卻不知從哪竄出一條黃狗,一張嘴便將饅頭咬在了嘴裏。少年大急,趕忙起身將那黃狗的脖子按住便要將饅頭搶回來。
此時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這是哪來的叫花子?敢和本少爺的狗搶食吃?給我打!”
立時便有五六個人上來將少年按倒在地,不住的拳打腳踢。不一會便打得那少年口鼻流血,但那少年偏偏強自忍著,一聲不出,隻是弓著身子趴在地上,將懷中的孩子緊緊護住。
而那懷中的孩子卻是被這等陣仗嚇得哭了起來,小嘴裏不停喊著:“哥哥、哥哥······”
眨眼之間場景突變,在武當派弟子的房中有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躺在床上不住的發出“哼哼”之聲。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從外麵走進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手中還端著一碗湯藥。
床上的孩子聽到有人進來,呻吟之聲變得更大。
那少年聽得呻吟之聲,笑道:“遠亭,你都已經成為這麼大的男子漢了,發點燒你還哼哼個沒完?”
床上的孩子聽了卻也不停止,反而更加賣力的哼了起來。
那少年不禁笑了起來,端著湯藥走到床前,說道:“好了好了,乖遠亭,來,我們喝藥,喝完藥就好了。”
床上的孩子抬頭看了一眼那少年,繼續蜷縮在被窩裏說道:“大哥喂我我才喝。”
那少年不禁哭笑不得,搖了搖頭,說道:“這麼大了還撒嬌啊?好吧好吧,大哥喂你。”
說著將那孩子上半身扶起,摟在自己懷中,用湯匙將碗中的湯藥一口一口地喂給那孩子。那孩子臉上浮現出了得意的笑容。
那孩子正在竊喜,忽然耳中卻聽到了一道充滿悲傷的聲音:“遠亭,大哥以後恐怕不能陪著你了。你要照顧好自己,聽師傅和眾位師兄的話。好好習武,日後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那孩子心中一驚,睜開眼睛向前看去,不知何時兩人已身在叢林之中。將自己抱在懷中的兄長不知何時已是滿臉血汙。
那孩子一陣恐懼,想要大喊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喊不出聲。
那孩子猛然發現一柄短劍已然刺入兄長的脖頸,那噴薄而出的鮮紅色血液甚至將自己的視線染紅······
“啊!”蕭遠亭猛然坐起,一身冷汗已然將內衣打濕了。
“你醒了?”坐在桌前的潘禮文回頭看著蕭遠亭淡淡說道。
蕭遠亭喘息著看向四周,見自己是在一家客棧的客房裏,急忙問道:“這是夢,對嗎?師兄,你告訴我,這是個夢是嗎?我大哥在哪?我大哥沒事,對嗎?”
潘禮文默然回過頭,看著桌上的茶杯,淡淡說道:“遠亭,你要堅強,節哀順變!”
潘禮文此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炸響在蕭遠亭耳邊。蕭遠亭怔怔坐在床上,兩行清淚如同斷線珠子一般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