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上,張天的心還是不能平靜,一種說不出來的苦澀感覺充塞著胸臆。
蘇硯把車停在高速路的停車帶上,這裏已經地處郊外,四周也看不到高樓大廈了,滿目望去,盡是一片金黃,正是麥收時節。
放下玻璃,吸了一口帶著麥香的空氣,蘇硯道:“阿天,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張天沉吟了一會兒,轉頭望著遠處麥田裏麵忙碌的人影,低聲說:“還記得去年落榜的事兒麼?那天你曾經問我,為什麼會少參加一門考試。”
蘇硯點了點頭,她現在已經完全適應張天的角色轉換,不再把他當成東方峻,雖然心理上還當張天就是東方峻的化身,但角色已經徹底轉換過來了。
“我從小是跟父親長大的,”
張天慢慢說道,盡管曾經跟東方峻說過一遍了,他對這件事還是始終鬱結於胸,難以遣懷:“母親在我的印象中,隻是一道永遠無法磨滅的背影,魂牽夢繞了十幾年,本來以為,我應該十分憤恨才對,可是……“
“你見到她了?“
蘇硯冰雪聰明,做了這麼多年的秘書,揣摩別人的心事可是十拿九穩,光是看張天的神態便猜了個八九成,印證他說的話,登時就說到張天心裏了。
“嗯,“張天點了點頭,”去年高考最後一天,偶然在街上看見,當時就魂不守舍的跟了過去,等發現不是的時候,已經開考,我打了輛出租車趕到學校,還是遲到了半個多小時……今天,我又看見了。“
“難怪你看上去怪怪的,”蘇硯體貼的笑了笑,隨即溫柔的遞過一瓶冰鎮礦泉水,“還是去年碰到的那個人麼?”
“嗯,還是那個人,其實我已經知道她不是了,可還是忍不住跟了過去,方才你已經看到了,就是跟我一起從機場出來的那個張敏。”
“她?”蘇硯先是一愣,隨即笑道:“她最多有二十六七吧,還沒有我看上去大,怎麼可能是你母親?”
“唉,我也是事後才反應過來,當年……她離開我和父親的時候,也就這麼個年齡,雖然十幾年過去了,但我的印象中,還是當年的樣子。”
“那張敏是不是跟你母親很像?”
“很像,”張天毫不猶豫的說道:“不光是背影一模一樣,容貌也幾乎沒有什麼差別,家裏有一張母親的照片,我……”忽然像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張天對蘇硯道:“我想去一趟鄉下,已經一年多沒有回去了,不知道家變成啥模樣了。”
蘇硯隻是稍微猶豫了一下便道:“還是等高考完了再回去吧,這時候不要節外生枝了,還有,這件事也不要跟冰姐他們說了,等去鄉下的時候,我陪你去。”
張天點了點頭,對蘇硯道:“走吧,冰姐和胡老師說不定都等得不耐煩了。”
這輛車還是去年東方峻從臨海回來時開的那輛車,現在一直是蘇硯在用,張天沒有搶著去開車,他已經開始習慣蘇硯的秘書身份了,覺得似乎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他也不想再去改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