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人(1 / 3)

兒童節後的第四天早晨,陽光明媚。

連續給朋友們發了三天的圍繞著兒童節的短訊,廷生終於覺得有點乏味了。保持童心是好事,但幼稚並不值得慶祝。他在早晨醒來時突然覺得腦子應該出去換換新鮮空氣了。

光著身子下了床,開了電腦,提示有新郵件。廷生打開來看,是靜兒的。信中簡單的幾個字:

生:

昨晚怎麼不上MSN?我知道你開機的。

朋友跟我說明天晚上邵體有個關於性格與潛意識的講座,忘了名字了,好象比較有名的。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廷生看了下時間,是昨晚11點多,自己已經睡了。看到靜兒的文字,廷生覺得胸腔裏好象湧起一股暖流。他想給靜兒打個電話,發現竟然才6點多,就罷了。但是被這暖流一激,廷生感覺神清氣爽。他開了音箱,放著老狼的“流浪歌手的情人”。

他最近特別喜愛這個調子和這個調子帶來的氛圍。他曾經在自己的Blog上調侃這是一種“階段性感染”,在某一時期裏他會非常多愁善感,並沉浸於一種特殊的氛圍裏。每個時期,他都在不同的氛圍裏遊蕩。他無法描述這種感受,這種感受似乎隻有他自己一個人能夠體味到,不可言傳。他最近的一次“階段性感染”是在一年半前的冬天,那段在醫院裏的日子令他變得對生命冷漠卻又對音樂敏感。

廷生不太喜歡在自己的空間裏還被衣服束縛著,他喜歡那種徹底釋放自己的感覺。尤其在夏天,下班回來炒幾個小菜,帶一瓶冰啤酒,喝得大汗淋漓,非常痛快。他覺得這是一種掙脫壓抑的方式。以前住在二樓的時候,他總是拉上窗簾,現在搬了上來便不大用得著了,隻是南麵的窗戶還是照樣拉上一半窗簾。這棟樓的構造有點類似內環弧,分割的兩個房間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彼此室內。二樓住著一個單身女生,原來跟他是同層的。曾經,透過窗戶便可以看到對麵房間裏的盥洗室,每每令他生出一種窺視的欲望。現在則相反,有被窺視的欲望,或者說,他僅僅是希望被人眺望。可是高了一層樓,窗外樓下看上來,最多也隻能看到半個身子,而且得貼緊了窗戶才行。廷生覺得這樣子離人群又遠了一些。

他不大喜歡現在的房間,有一種孤單的感覺。

刷牙的時候廷生考慮是否該叫上靜兒一起去看電影,但又擔心被拒絕。不知是好心還是有意,靜兒最近總是拒絕跟一起去電影院,說是沒有好看的電影去了隻是浪費錢,還不如在家裏看DVD呢,等有了好片就請她過去一起看。

“好片?哪來這麼多好片呢!”

廷生擠了下牙膏,卻不料擠得多了點,差點便要從牙刷頭上滑溜下來。

廷生呸得吐出一口泡沫,漱完了口,迅速地抹了把臉。回去穿衣服的時候,他看到了南麵對樓的一個窗戶有一個穿白色睡衣的女生,女生正探出身子收衣服,頭發長長,隨風飄逸,身材嬌小。女生的臉看不清,胸口卻掉得很底,看上去似乎是一個有點品位的女人。他遠遠地看去,女生的胸口隱藏著光暗變化的溝壑。

他覺得全身血液變得溫熱起來,再細看了眼,便一把扯過窗簾,遮住了所有的陽光。

開了電風扇,吹了會兒冷風,身上每個毛孔都刺激得迅速縮了起來,他覺得有點兒冷。等平息了所有異常,他快速地穿上衣服,理了理紛亂的頭發。

他覺得最近心情有點不對,很容易煩躁,也很容易興奮,似乎二十多年積累的修養一下子如崩潰的堤壩裏的儲水一樣泄了個精光。以前一直在追求自己所向往的真理,所以對世間的事物麻木遲鈍許多。不過,自己也並沒有完全如苦行僧般的放棄在這個世界上的權利,比如對美女的欣賞。作為男人,他並沒有普通男性那般的俗氣。他給自己定義了什麼是男人,曾經他一直如自己定義的那般要求著自己。他也給自己定義了什麼是女人,以往他隻欣賞作為一個男人應該欣賞的女人。他從不跨過自己劃下的這條線。他並不期望他人能夠理解自己,他覺得這是身為一個人最起碼的尊嚴,失去了這尊嚴不如作為一條狗,一頭豬——也許自己的前世真的就是一頭豬呢?

他嘴角歪了歪,仿佛嘲弄又似苦笑,誰也不能理解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

廷生大概站了足足有2秒中,又轉身把窗簾拉開,裝作呼吸清晨的空氣,直到白衣女子消失。他突然覺得自己看上去像其他窗戶裏經常出現的那些人,那些他非常討厭的人,這個想法令他對自己微微有點失望。

正當她失望間,女子又出現在窗口。左手梳理著頭發,右手拿著手機正靠在耳朵邊。那窗前的景色,正應了茅盾的話,有了人才有了風景。廷生定神看了看,感覺她的樸素也很美。白色是一種純潔的顏色,不是每個女子都可以穿的,但是放在她身上卻正合適,看上去像一朵剛出池塘的青蓮,素而不淡,清而不澀,身為女人的特質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由於窗戶的遮擋廷生隻能看到女子上半身,但那種顯示出來的窈窕足以令每個男子以想象來填充隱藏的部分,所以女子是完整的一個。

廷生在女子身上凝視了幾秒,距離實在太遠了看不真切。他真想用那款500萬相素的數碼相機用最高的分辨率把這幅景拍下來,但又怕在自己轉身拿相機的時間裏她便消失不見了,所以決定先看了再說。

廷生確實看得很仔細,那是睡衣而不是浴巾,盡管薄薄的吊帶幾乎不見。他把目光聚焦在女子的脖頸,然後把餘光投向脖頸以下的部分。真正的焦點並不能獲得最清晰的圖象,廷生相信這一點。他想要看清某樣東西的時候,目光會微微偏離一些,否則便無法保證焦點和注意力。他將目光從女子的頭發,一直移到能看到的最下麵的小腹。他聯想起靜兒的身體,卻又覺得靜兒將來是自己的,這樣對比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