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道了謝,付了錢,拿著那一大袋中草藥回到自己的住處。動手術?她該如何動手術?就算動了手術能活多久?而且躺在病床上沒人照料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五月底六月初的天氣裏,卓然開始學刺繡,她想著一個人來世間匆匆走一遭,總得留下一點東西吧,她不知道自己能留下什麼,或者可以刺繡一副藝術品給親人們留個念想吧。房間裏異常的安靜,桌案上的陶瓷鍋中在溫煮著藥材,通常一鍋藥材要煮上好幾個鍾頭才能將藥水倒出來喝,眾所周知,藥水並不好喝。可是要拿它續命,還非喝不可。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六月上旬的時候,卓然開始發燒,高燒不退,不知是著了涼還是身體的免疫係統紊亂,卓然每天又是中藥又是西藥的吃著。高燒的緣故,腦袋昏沉沉的,悶悶地痛。刺繡不能做了,隻能在床上躺著。
生命,到底還剩下什麼,病痛,痛苦,折磨……
六月初,冷尊自國外歸來,被他帶回來的還有莫正昊。京安市依舊是就樣子,一樣的繁華,繁忙,熙熙攘攘,利來利往。冷尊知道這個城市裏缺了一大塊,這個城市裏再也找不到她了。國外視察的一個多星期裏,他拚命的工作,強迫自己不去想她,可是不能夠,越是不想去想越是想念,想著她到底去了哪裏,想著她一個人過得好不好,想著她會不會又蠢得把自己弄得很狼狽。
辦公室裏,冷尊和莫正昊交代工作,京安市的那個夜總會已經正式歸並到冷尊的縱橫集團中來,冷尊需要莫正昊去掌管好這個夜總會。兩人正在交談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突然推開。
冷尊不悅的皺起眉頭,他的辦公室什麼時候可以這麼隨意的闖進來了!
辦公室的門口站著李萱,李萱雖然是笑臉,可是眼裏的不滿一點都沒藏起來,她倚在門框上,不滿地開口道:“尊少,你說了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拿出成績給你看,可是現在三個月的時間還沒到吧?你就這麼急著讓TS的前任總裁回來接替我?”
冷尊壓製著心中的怒意撥了內線電話叫詩詩。詩詩小跑著來到冷尊的辦公室的門口時,看到門口站著的李萱頓時臉色白了白。這下完了,上次讓冷夫人隨便進了總裁辦公室都已經惹得總裁不高興了,今天又讓這個李總闖了進來,看來自己在縱橫的日子真的是快要到頭了。
事情太巧了,詩詩有口難言,今天上午尊少剛剛回國,她作為首席秘書要做的事情太多,首先積壓了這一個多星期的工作都要規製了請尊少過目,秘書部的幾個人都各自忙著手頭的事情,誰知道TS的李總這個姑奶奶怎麼會沒頭沒腦的突然來總部呢。
詩詩小心的勸走了李萱,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心裏很是忐忑,今天尊少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他對自己的工作已經失望透了,這下該怎麼辦呢。詩詩無奈的揉著額頭,突然想起什麼來,忙拉開屜子在屜子裏翻找一通,終於在角落裏翻出了一張揉得皺巴巴的醫院的報告單來,想了好久,終於鼓起勇氣,站起身朝冷尊的辦公室走去。
此時冷尊已經和莫正昊談完了工作,莫正昊走馬上任去了,而冷尊卻是一個人坐在座椅上,後背靠在座椅後背裏仰頭閉眼養神,雖然是閉目養神,可是眉頭卻沒有舒展開。
詩詩膽怯地敲了敲門,她再次回來總部,發現尊少變了好多。從前,他什麼時候這樣煩躁過?什麼時候這樣皺眉心煩過?
冷尊被突兀的敲門聲驚醒,睜開眼看到詩詩,眉頭不由皺緊幾分。這時詩詩忙搶著開口,她怕她稍微滿上半拍就會失去挽回的餘地。她快步走到冷尊的辦公桌前,將手裏的那張皺巴巴的醫院檢驗單放到他的麵前,開口說:“尊少,我最近的工作是有許多的不妥之處,可是看在我給你撿回來這張單子的份上,不要辭退我好不好。”
冷尊的身子微微前傾,撚起那張本應該躺在垃圾箱裏的報告單看了一眼,頓時被雷擊中了一般動彈不了,他捏著那張紙的手緩緩收緊,骨節泛白,血管微微爆出,半晌之後他才找回自己的呼吸,看向詩詩:“你在哪裏撿到這個的?”
詩詩小心地回答:“就在尊少你婚禮那天的門外的……”垃圾桶邊。詩詩的話還沒有說完,冷尊就已經衝出了辦公室。那樣的焦急,那樣的無措,絲毫沒有半點形象半點的風度。
縱橫大廈的樓下,冷尊站在大廈門口巨大的停車場上茫然四顧,腦子裏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犯得什麼渾,他竟然讓她就這麼一個人離開,他竟然還因為那樣的小事的賭氣不去找他,現在他竟然連她在哪裏都不知道。他賺那麼錢有什麼用,他開那麼多企業有什麼用!這樣的時刻,他感覺是那麼的無措和無力。